月已西沉，山风卷着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苍背着苏瑶走在最前，赵羽和严风一左一右护着，三人脚步几乎贴着地面——苏瑶的脉搏越来越弱，她指尖的温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青斑从心口往上爬，已经染到了锁骨。
\"还有多远？\"林苍声音发紧。
\"过了前面那道荆棘丛就是药谷核心。\"赵羽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手里攥着半本被翻得卷边的《上古药录》，\"九叶灵芝草喜阴，应该长在...等等！\"
话音未落，林苍突然顿住脚步。
前方的药谷被一团灰雾笼罩，雾气浓得化不开，像团凝固的乌云压在谷口。
雾气里传来低沉的嘶吼，像是某种巨兽在沉睡中磨牙，每一声都震得人耳膜发疼。
林苍能清晰感觉到，那嘶吼里裹着的暴戾与警惕，像把淬毒的刀尖子扎在他后颈。
\"圣境...至少圣境初期。\"严风握紧铁枪，枪杆上的青铜兽首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这个灵境初期的汉子此刻额头全是冷汗，\"古籍里说千年毒蟒是神境后期，难道...难道记载错了？\"
林苍没说话。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苏瑶——她睫毛沾着冷汗，苍白的唇瓣抿成一道线，手指还死死攥着他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喉结动了动，将苏瑶轻轻交给赵羽：\"你们留在外围，我进去。\"
\"放屁！\"赵羽红着眼眶把苏瑶往严风怀里一塞，\"当年在破庙你替我挡刀，现在想甩下兄弟单干？
门儿都没有！\"严风没说话，直接把苏瑶背到背上，铁枪往地上一杵：\"首领去哪，我去哪。\"
林苍盯着两人发红的眼眶，忽然笑了。
他抽出腰间的玄铁剑，剑鞘在掌心磕了磕：\"跟紧了。\"
三人猫着腰钻进荆棘丛。
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越往谷里走，灰雾越浓，连呼吸都带着股铁锈味。
林苍的玄铁剑突然嗡鸣起来，剑刃上凝出一层霜——这是感知到强敌的征兆。
\"到了。\"赵羽压低声音。
雾气突然散开一线，露出中央的青白石台。
石台上长着一株半人高的草，九片叶子呈螺旋状排列，每片叶子都泛着青玉般的光泽，叶尖挂着露珠，落下来时在地面烧出个小坑。
九叶灵芝草！
林苍刚要冲过去，石台下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那是只足有三丈长的巨蟒，浑身覆盖着暗金色鳞甲，蛇信子吐着幽蓝火焰，蛇瞳是竖起来的血红色，正死死盯着他们。
\"吼——！\"
巨蟒尾椎重重砸在地上，整座山谷都晃了晃。
林苍被气浪掀得踉跄，玄铁剑差点脱手。
他这才看清，巨蟒脖颈处有道半尺深的旧伤，伤口里翻出黑紫色的肉——这根本不是普通妖兽，是被邪修用禁术改造过的\"战兽\"！
\"保护苏瑶！\"林苍大喝一声，玄铁剑横在身前。
巨蟒吐着蛇信子逼近，蛇身扫过的地方，荆棘瞬间焦黑，空气里弥漫着皮肉烧焦的臭味。
赵羽拽着严风退到石台另一侧，严风把苏瑶轻轻放在地上，铁枪尖已经渗出血珠——他太用力了。
第一波攻击来得毫无预兆。
巨蟒突然绷直蛇身，像支离弦的箭射向林苍！
林苍往右翻滚，蛇尾擦着他左肩扫过，布料瞬间被烧穿，露出下面翻卷的血肉。
他咬着牙爬起来，玄铁剑上泛起青光——这是天帝系统的\"战神感知\"，能短暂预判敌人动作。
\"叮！
检测到圣境初期妖兽，建议激活'战神融合'。
当前系统能量：87%。\"
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时，巨蟒已经再次扑来。
林苍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涌进喉咙：\"融合！\"
一道金光从他眉心窜出，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暴涨。
他的瞳孔变成鎏金色，皮肤下浮现出暗纹，那是上古战神的战纹。
玄铁剑嗡鸣着震碎剑鞘，剑身上浮起九只玄鸟——这是融合了\"玄鸟战神\"后的具象化战兵。
\"来得好！\"林苍迎着巨蟒冲上去。
巨蟒显然没料到这个人类会突然变强，蛇头猛地转向，蛇信子喷出幽蓝火焰。
林苍挥剑斩出一道金芒，火焰被劈成两半，在他身侧炸开两团火球。
他借势跃起，玄铁剑直刺巨蟒七寸——那是蛇类最脆弱的地方。
\"噗！\"
剑刃刺穿鳞甲的瞬间，林苍却感觉像是刺进了铁块。
巨蟒吃痛，蛇尾横扫过来，他被抽得撞在石台上，嘴角溢出鲜血。
这才发现，巨蟒的伤口里正渗出黑色黏液，刚才被刺中的地方，鳞甲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邪修用了'血饲禁术'！\"赵羽在远处喊，\"它越受伤越强！\"
林苍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正看见巨蟒的蛇瞳变成了纯黑色。
它的鳞片全部竖起来，像把把小匕首，蛇信子分裂成三股，每一股都滴着腐蚀性毒液。
这声嘶吼里带着疯狂的杀意。
巨蟒再次扑来，这次目标不是林苍，而是躺在地上的苏瑶！
林苍瞳孔骤缩，刚要冲过去，严风的铁枪已经迎了上去。
\"首领！\"严风红着眼，铁枪狠狠扎进巨蟒的蛇腹，\"我替你挡这一下！\"
巨蟒吃痛，蛇尾甩在严风胸口。
严风整个人被抽得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又滑下来，胸口的铠甲碎成渣，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林苍听见肋骨断裂的声音，眼前瞬间红了。
\"严风！\"他嘶吼着冲过去，玄铁剑上的金芒几乎要实质化。
\"叮！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触发'天罚之刃'条件。
当前系统能量：32%。
是否消耗全部能量释放？\"
\"是！\"
林苍的右手突然被金色火焰包裹，玄铁剑上的玄鸟全部飞了出来，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罚\"字。
他感觉体内的力量被抽干，连站都站不稳，但还是咬着牙举起剑：\"死！\"
金色光刃撕裂空气，直接斩在巨蟒七寸。
这一次，蛇鳞没能挡住，光刃切开皮肉、骨骼，最后将巨蟒斩成两段。
蛇血喷了林苍一脸，他踉跄着栽倒在严风身边。
\"严风...严风你醒醒！\"他颤抖着去摸严风的脉搏，好在还有微弱的跳动。
赵羽已经冲过来，撕下衣角给严风包扎：\"他晕过去了，肋骨断了三根，但没死。\"
林苍这才松了口气。
他爬向石台，扯下九叶灵芝草，叶子上的露珠滴在他手背，烫得他直抽气。
他掰苏瑶的嘴，把灵芝草塞进她嘴里，看着她慢慢咽下。
奇迹发生了。
苏瑶心口的青斑开始消退，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睫毛颤动两下，缓缓睁开眼：\"林...苍？\"
\"我在。\"林苍握住她的手，声音哑得厉害。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原本明亮的月光被完全遮住，云层里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像是用金属刮擦石板：\"林苍，你以为杀了只战兽就能护得住她？
血魔教主已联合北境狼族、南疆蛊师，三日后，神城将血流成河。\"
林苍猛地抬头。
云层里什么都没有，但那声音像是直接刻进了他骨头里。
他握紧玄铁剑，能感觉到掌心的血正顺着剑柄往下淌。
\"赵羽，带严风和苏瑶先回神城。\"他站起身，虽然双腿发软，但腰杆挺得笔直，\"我去会会这些...送上门的客人。\"
云层里的声音消失了，只留下山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林苍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玄铁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知道，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