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程亦然想起在青年宫犯的蠢。
顿时有些懊恼。
陈昭宁身为警察，对时间和语言的敏锐度超乎常人。
她当时怎么就没收住情绪，说了那句话。
提起母亲，妈妈，程亦然内心夹杂着恨，爱，和期许，但她已不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对母亲不再有任何情感。
来到一个陌生举目无亲的时代，她居然想起了那位曾经抛弃她的妈妈，即使妈妈爱过她，可也真的抛弃了她。
夜间冷风呼啸拍打到窗户上，哐当哐当，一声大过一声。
夜深寂静，幽暗深黑的环境里，程亦然不免感到一丝孤独，她感觉心脏像被一条细细丝线穿过，轻微的痒痛。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
即使八零年正是新思想发展的年代，但重生灵异事件说出去，只会被人当成精神病。
程亦然不能冒这个风险。
所以她再一次约了陈昭宁，不是餐馆，青年宫，而是一家有钢琴的法式餐馆。
法式餐馆的餐价远高于外面普通饭店，程亦然刚买了羽绒服，手头紧，于是只点了两份意式面和饮料。
陈昭宁穿的私服，他审美相当在线，衬衫叠加毛衣内穿，黑西裤，外搭轻薄到膝盖下的棉服，收拾得很妥帖。
他长相周正，笑起来特阳光，有种邻家大男孩的感觉。
“法式餐厅？你今天怎么有兴致邀请我来这里吃饭？”
陈昭宁从坐下，双眼里的笑意如星光璀璨。
程亦然面不改色地说，“你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我妈妈是钢琴老师吗？这家店有她曾经最喜欢听的曲子。
我想过来听，但过来吃饭的不是情侣，就是闺蜜，基友，一个人听未免太寂寞。”
程亦然边说边将低度数饮料酒倒进陈昭宁杯里。
“没想到高档餐馆里的饭这么贵，只能请得起意面了。”
陈昭宁看了看盘子里带有牛肉的意面，再看程亦然肉疼的样子，笑意更甚。
他拿起叉子尝了口意面，笑道：“面不错，下次我请你。”
“还是别了吧。”程亦然连忙摆手，“这种地方来一次就够了。”
肉疼。
陈昭宁笑了笑。
音乐响起。
婉转悦耳的钢琴声响彻在法式餐馆，曲子演奏到高潮部分，突然加进来一段大提琴音，引得众人朝演奏处望去。
只见钢琴旁坐着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身段优雅地拉开大提琴，身姿曼妙，手上动作干净利落。
“你堂姐？”
陈昭宁愣了会神，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熟人。
紧接着他向四周望去，果然在另一边靠窗处，看到了沈宴行。
同样沈宴行也看到了他们。
一曲终，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程雪回到座位上，羞涩一笑，“手生了，宴行觉得怎么样？”
“嗯。”沈宴行注意力并不在程雪身上，而是在对面程亦然和陈昭宁身上。
程雪自然也注意到了，“妹妹和陈警官估计已经成事了，不然也不会在这家情侣最喜欢来的餐馆。”
沈宴行拿烟的手一顿，眉眼淡淡扫过程雪，声音冷淡，“只是一起吃饭而已。”
“……”
不知道为什么，程雪觉得沈宴行有点不对劲，这和她多年认识的沈宴行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她试探道：“陈警官对妹妹有意思不是一天两天了，来这里不是约会是什么？”
其实沈宴行也想不到他为什么那么笃定程亦然不是来约会的。
他没吭声，旁边的程雪却着急地想证明什么，跑去了程亦然那桌，随后又兴冲冲跑回来。
“妹妹同意我们合桌了，宴行我们过去吧。”
程雪话说道一半，沈宴行已经起了身，快步走到程雪身前。
看得程雪心里愈发古怪和不适。
陈昭宁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每次出来约会都能碰到你们。”
沈宴行停顿了下，并未回陈昭宁的话，而是看向程亦然，“约会？”
“是啊，不然出来做什么？”陈昭宁拔高了音量。
程亦然说，“吃饭。”
“哦。”
陈昭宁立刻低下头，静静吃饭。
程亦然有些语塞。
什么约会？他们只是吃饭而已。
她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不想和陈昭宁打嘴绊子。
“太巧了，我和宴行也是出来约会的，我刚到大学任职，好多东西都要重新学习。
没想到辅导员和任课老师的工作内容相差那么大，多亏宴行指点我，帮衬我，不然我可要头疼死了。”
提起任职，程雪脑壳子都是疼的。
程亦然冷笑了声。
对程雪厚脸皮之重简直瞠目结舌，她以为她们早已撕破脸皮，只是还未放到台面上而已。
但程雪几次三番装作没事人一般，她倒想看看程雪脸皮究竟能厚到什么程度。
“坤子马上就要回来了，姐姐高兴吗？”程亦然边说边观察着程雪的脸色。
程雪满脸笑容，“当然高兴，不过妹妹放心，就算坤子说了是你撞到了我，我也会请求妈妈去撤诉的，毕竟我们亲姊妹。”
这时候了，程雪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说是她推她下了水。
程亦然笑道：“是嘛？我以为是姐姐求婶婶去上诉的，毕竟没有当时人的应允，婶婶应该也没法对我上诉。”
装！让你装！
她就不信程母上诉这件事不是程雪在背后出谋划策。
不过是想在人前留个好名声，所以把事情全推到了母亲身上。
孝子。
程雪脸色微变，“妹妹记错了吧，亲属同样有上诉的权利。”
“不过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妹妹讲讲你和陈警官什么时候好在一起了，之前我就见你们老在一起。
还有当初应聘英语教师，早知道陈警官喜欢妹妹，打死我也不会去应聘，毕竟陈警官钟意妹妹，哪里会应聘我？”
想起当时被程亦然压了一头，程雪现在心理还不得劲。
后来想想，陈昭宁既然喜欢程亦然。
就算她比程亦然水平好，也不会被选择。
陈昭宁笑嘻嘻道：“这话不对吧，小程妹妹可是凭借实力应聘上的，大家有目共睹，怎么到你嘴里，好像我徇私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