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的手贴在终端上，掌心发凉。她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丝力气压进指尖。光束重新接上后，实验体胸口的红光还在闪，节奏不稳，像随时会炸开。
楚墨渊站在她身后半步，手指搭在主控面板边缘。他没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屏幕，数据流再次滚动起来。小团子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手里还攥着那片叶子碎屑。
“这次不能硬推。”林悦儿低声说，“我们得先跟它同步。”
楚墨渊点头：“我已经改了程序，现在设备会跟着它的频率走。”
林悦儿闭上眼，意识沉下去。心源树还在，但叶子几乎不动了。她不敢多抽能量，只能让那一缕最细的力道慢慢渗出来，顺着终端线路往前走。
青金的光在屏幕上浮现，微弱，断续。它开始模仿实验体体内那道低频波动，一下，一下，像在敲门。
银蓝的科技能紧随其后，由楚墨渊控制输出节奏。两股能量在交汇点碰上，刚要缠在一起，突然被一股暗红冲开。终端发出短促警报，波形图猛地跳起。
第一次失败。
林悦儿睁开眼，额角有冷汗滑下来。她抬手抹掉，重新把手放上去。
“再来。”她说。
楚墨渊看了她一眼，没拦。他知道她不会停。他调出频谱图，放大干扰源那段信号。这回看得更清楚——那不是单纯的排斥，而是一种应激反应，像是某种本能防御机制被触发了。
“它的频率变了。”他说，“比刚才慢了一点。”
“那就再慢一点。”林悦儿说着，又闭上眼。
这一次，她不再急着让心源力靠近科技能。她让它单独存在，像呼吸一样起伏，贴着实验体的节奏走。青金的光变得柔和，波动拉长，不再显得突兀。
楚墨渊同步调整参数。他拆开量子振荡器外壳，手动拨动谐波旋钮。银蓝的光点开始后退，放慢脚步，等青金先走一步，再悄悄跟上。
两股能量终于再次接近。
它们没有立刻融合，而是并行流动，像两条河在干涸的土地上缓缓靠拢。
终端嗡鸣声变轻了。屏幕上的波形稳定下来，排斥旋涡消失了。
小团子抬起头，盯着感应区。他把叶子碎屑轻轻放上去。
那一瞬间，枯叶泛起一丝微光。
能量流动变得顺畅。青金与银蓝开始交叠，不再是强行纠缠，而是自然缠绕，像藤蔓绕着支架往上爬。
林悦儿感觉到一股暖意从终端传回掌心。她没动，也不敢松劲，但她知道——成了。
一颗光晕在缓冲腔体中央凝聚，初时只有指甲盖大小，接着慢慢变大，变成拳头那么圆的一团。它浮在空中，表面流转着两种颜色的纹路，安静旋转。
楚墨渊盯着屏幕，确认融合度：百分之七十二，持续上升，无排斥反应。
“能量球成型了。”他低声说。
林悦儿靠向墙，腿一软，差点坐倒。她用手撑住地面，才没摔下去。胸口闷得厉害，喉咙里有腥味，但她咽了回去。
楚墨渊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他自己只穿衬衫，袖口焦黑，手背有烫痕。他没管这些，转身检查储能模块是否稳定。
小团子挪过去，靠在林悦儿手臂边。他抬头看着那颗悬浮的光球，眼睛亮了一下。
“妈妈。”他小声说，“它认你了。”
林悦儿没回答。她看着能量球，手指微微动了动。那光像是回应她，转得更稳了些。
楚墨渊走回来，蹲下查看她的状态。他伸手探她脉搏，眉头皱了一下。
“你不能再输出了。”他说。
“我知道。”她声音哑，“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楚墨渊没再说什么。他站起身，重新打开主控面板，准备下一步操作。能量球已经生成，接下来就是如何使用它。
小团子忽然抬起手，指着实验体的方向。
实验体的手仍握成拳，但指节不再绷紧。胸口的晶体闪烁频率降低了，红光变淡，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它在听。”小团子说。
林悦儿慢慢坐直身体。她把手从终端移开，掌心空了。但她没觉得轻松，反而更紧。她知道，真正的关键还没来。
楚墨渊把数据线重新固定一遍，又加装了备用电源接口。他测试了三次连接稳定性，确认不会再断。
“准备好了。”他说。
林悦儿点头。她扶着墙站起来，站得不太稳，但还是站起来了。
“这次，”她说，“我们要带它回来。”
楚墨渊看着她，眼神没动。他伸手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很轻地捏了一下。
小团子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两人中间。他仰头看着他们，又看看能量球。
“我们一起。”他说。
林悦儿低头看他，嘴角动了动。
能量球静静浮在空中，光纹流转。它没有攻击性，也不像武器。但它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改变的可能。
楚墨渊启动引导程序。能量球开始缓慢移动，朝实验体飘去。
林悦儿站在原地，眼睛没离开那道光。她能感觉到心源树在深处轻轻震动，像是回应什么。
实验体的呼吸变了。原本急促，现在慢慢拉长。拳头松开了一点，露出掌心一道裂痕，里面泛着微弱红光。
能量球离它还有三米。
两米。
一米。
实验体的眼皮抖了一下。
林悦儿迈出一步。
楚墨渊抓住她的手腕。
小团子伸出手，指向空中。
能量球停在实验体胸口正前方，距离不到半尺。它缓缓旋转，光纹扩散开来，像一层薄膜，轻轻覆上去。
红光剧烈闪了一下。
然后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