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的手指还搭在温养舱的边缘，指尖微微发麻。她盯着那点微弱的蓝光在小团眼睑下闪动，呼吸比刚才稳了些。楚墨渊站在她身侧，右臂垂着，烧焦的皮肤没有包扎，他也没喊疼。
就在这时，她的手腕内侧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不是银链——银链已经碎了，化成尘埃飘走。可那震动真实存在，像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嗡鸣。她低头，看见一环淡金色的光纹浮现在皮肤上，接着又一圈灰色的环缓缓浮现，两环交错，无声旋转。
警报声直接在脑子里炸开，尖锐得让她太阳穴突跳。
“系统？”她低声问。
小团的耳朵抖了一下，眼睛没睁，声音断断续续：“不是……旧系统……是新的……跨维度信号。”
楚墨渊转头看她，“怎么了？”
“它说……另一条时间线在崩塌。”林悦儿盯着那两道光环，“不是我们赢了就结束了。平行宇宙正在对我们产生同频共振，如果不停止，两个世界都会被撕碎。”
楚墨渊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玉佩残片上。那玉佩只剩一半，边缘焦黑，灵力几乎耗尽。
小团终于睁开眼，瞳孔泛着暗蓝色，“他们……已经开始入侵了。我们必须过去。不能等它蔓延到本宇宙。”
林悦儿看着他，“你是说，我们要主动进另一个宇宙？”
“只有切断源头，才能终止连锁反应。”小团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不然，所有存在都会被抹掉。”
林悦儿抬头看向楚墨渊。他的脸很白，嘴唇干裂，右臂的伤还在渗血，但他站得很稳。
“你还能走吗？”她问。
“能。”他说，“只要你往前，我就在你后面。”
她没再犹豫，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全是汗和血的湿意。
小团抬起爪子，轻轻碰了下温养舱壁，“我有一缕绒毛……能当媒介。但需要你的血，还有灵芽界最后的种子核心。”
林悦儿点头，从空间深处取出那颗暗绿色的种子。它原本饱满有光泽，现在却干瘪发灰，像是枯死的植物根茎。
她割开掌心，血滴在种子上。又从小团身上取下一小撮绒毛，混在一起。
小团闭眼，低语几个音节。那些音节不像是人类语言，却让空气开始扭曲。
地面裂开一道细缝，灰白色的光从底下透出。裂缝扩大，形成一个螺旋状的通道，边缘不断闪烁，像随时会崩塌。
“抓紧。”楚墨渊把半块玉佩塞进怀里，一手搂住林悦儿的腰，一手护住小团的温养舱。
三人一起跳了进去。
穿过通道的时候，身体像被无数细线拉扯。林悦儿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碎片，又强行拼回去。耳边全是杂音，有哭声，有笑声，有她在不同时间线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楚墨渊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他用自己的神魂替她们挡了一部分冲击。
落地时，三人滚在一片坚硬的地面上。
林悦儿撑起身子，发现脚下的大地是灰白色的晶体，像冻结的湖面。天空是破碎的镜面，映出无数个倒影，有些是她穿着白大褂走在公司走廊，有些是她抱着小团在雨里奔跑，还有一个画面里，她正把刀插进柳如烟的心脏。
那些影像一闪就消失了。
“这是……平行宇宙的表层？”她问。
小团在温养舱里动了动，“对。这里是意识与现实交汇的地方。守卫很快就会来。”
话音刚落，远处的晶体山脉上传来震动。
五道身影跃下山崖，落在他们面前。
林悦儿看清了。
那是五个“他们”。
站在最前面的是另一个林悦儿，穿着黑色作战服，手里握着寒髓莲凝成的长刃。她的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波动。
旁边的楚墨渊穿着暗红纹路的长袍，掌心悬浮着一团金光。他看过来时，嘴角微微扬起，却没有笑。
空中的小团通体漆黑，双眼空白，像两口深井。
“他们是复制体。”小团提醒，“拥有我们的记忆、能力、战斗经验。但他们没有情感共鸣，只是执行命令的工具。”
林悦儿没动。
那个“她”开口了：“你们不该来。”
声音和她一模一样。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林悦儿说。
“那你来做什么？”黑衣林悦儿抬手，寒髓莲刃指向她的喉咙。
“我来结束这一切。”林悦儿闭眼，从怀里掏出最后一枚果实。那是灵芽界孕育多年的“初生果”，蕴含最纯粹的生命能量。
她把它抛向空中。
果实爆开，绿色的光波扩散开来。那光不刺眼，却让人心里发暖。
黑衣林悦儿动作顿了一下。
她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那一秒，林悦儿看到了迟疑。
楚墨渊抓住机会，拉着她后退几步，直到背靠上一道裂谷边缘的石壁。
小团抬头，望向天空中央。
那里悬着一颗黑色的恒星，正逆向旋转。每转一圈，周围的镜面天空就裂开一道新缝。
“源头在那里。”小团说，“只要摧毁它，所有复制体都会失去控制。”
林悦儿喘着气，手摸到腰间的匕首。那是她重生前买的防身工具，早就钝了，一直没换。
“怎么上去？”
“没有路。”小团说，“只能靠共鸣跳跃。需要用情感能量打开通道。”
“可我们已经没有能量了。”
“有。”小团看着她，“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那天吗？你蹲在出租屋门口，以为自己又要一个人过完这一生。可我出现了，你说‘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林悦儿愣住。
那天她刚重生，躲在楼道里哭，不敢回家，怕父亲看出不对。然后系统激活，小团从光里滚出来，扑进她怀里叫妈妈。
她确实说过那句话。
楚墨渊也开口了：“还有第一次见你，在咖啡厅。你把文件打翻了，蹲在地上捡，头发遮住脸。我没走，帮你一起捡。你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
林悦儿的心跳快了一拍。
小团的身体开始发光，蓝色的纹路从它体内蔓延出来，连向地面。
“用这些记忆，我能打开一条路。但只能维持十秒。”
“够了。”楚墨渊说。
林悦儿点头，握紧他的手。
小团抬起爪子，划向空中。
一道蓝色的阶梯凭空出现，从地面直通黑色恒星。
“走！”小团喊。
三人冲上阶梯。
才跑出五步，身后传来破风声。
黑衣林悦儿追了上来，寒髓莲刃劈向林悦儿后背。
楚墨渊转身格挡，两人撞在一起，滚出阶梯边缘。他死死抱住对方，不让其挣脱。
“你去！”他对林悦儿吼，“别停！”
林悦儿咬牙，继续往上跑。
阶梯开始崩塌。
第七级碎了。
第八级裂开。
她抱着温养舱，拼命往前冲。
第九级还在。
她跳上去，脚刚落地，那一级也开始瓦解。
最后一步，她腾空跃起，伸手抓向黑色恒星的表面。
指尖触到的一瞬，整个世界静了。
她听见小团的声音，很远：“切断它。”
她的手掌贴上星核。
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冲进身体。
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嘴里涌上血腥味。
但她没松手。
楚墨渊在下面嘶吼她的名字。
黑衣林悦儿挣脱束缚，举起长刃。
小团的蓝光在温养舱里剧烈闪烁。
林悦儿睁眼，盯着那颗逆旋的星。
她的手指一根根扣进星核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