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在她怀里轻轻哼了一声，像小时候那样蹭了蹭她的下巴。林悦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指尖触到它耳朵的绒毛，那点微弱的暖意让她睁开了眼。
她抬头看向楚墨渊，他正望着远处。宇宙深处的黑暗没有变化，但空气里多了一股流动的压迫感。星舟的返航信号还在闪烁，可她知道，还不能走。
“旋涡要成型了。”她低声说。
楚墨渊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他没问是不是必须去，也没劝她停下。他只是伸手扶住她手臂，帮她站稳。
林悦儿把小团轻轻抱紧了些，另一只手摸向手腕。银链已经碎成灰烬，只剩下一点金属粉末粘在皮肤上。她闭眼，试着连接系统。没有界面弹出，也没有提示音。但她感觉到一丝震动，来自怀里的小团。
小团睁开了眼睛，瞳孔是淡绿色的光点。它抬起脑袋，声音断断续续：“妈妈……那边，有东西在拉我们。”
它的小爪子指向平台边缘之外。那里原本是虚空，现在出现了一圈缓慢旋转的光带，像被无形的手拧开的口子。空间在扭曲，光线被吸进去又弹出来，形成不规则的波纹。
“那是入口。”林悦儿说。
楚墨渊从衣袋里取出一块残破的芯片，是他从星舟控制台拆下来的最后能源模块。他蹲下身，将芯片嵌进平台表面一道裂缝中。轻微的嗡鸣响起，地面浮现出一条半透明的路径，通向旋涡方向。
“能撑十分钟。”他说。
林悦儿点头，抱着小团踏上路径。楚墨渊紧跟在侧。每走一步，脚下的光纹就亮一分。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呼吸时能看到白气。
小团突然抽搐了一下。林悦儿立刻停下，把它捧到面前。它的眼睛闭着，耳朵快速抖动，像是在接收什么信号。
“它们来了。”它睁开眼，“守在通道两侧，等我们进去。”
话音刚落，光带两侧的空间泛起涟漪。五个半透明的生物浮现出来，身体像水一样晃动，没有固定形状。它们靠近时，空气中出现细微的裂响，像是玻璃被慢慢掰弯。
林悦儿把小团放进外套内兜，拉好拉链。她抬手按住胸口，那里还残留着一点灵芽界的根脉之力。她不敢全用，怕一用就断。
楚墨渊往前半步，挡在她前面。他的右手握紧，掌心渗出血丝，滴落在平台上，瞬间蒸发成雾气。那是他体内古血的代价——每一次调动力量，都会损伤自身。
第一个生物冲过来的时候，动作快得看不清轨迹。楚墨渊侧身闪避，同时挥手打出一道气劲。生物被击中，身体扭曲了几秒，又迅速恢复。
“打不散。”他说。
林悦儿闭眼，把意识沉下去。她听见小团在脑海里说话：“每次穿梭后，停顿零点三秒……左上方，第二个节点最弱。”
她睁开眼，抬手一指：“那里！”
楚墨渊立刻反应，冲向指定位置。他在生物再次出现的瞬间出手，拳头砸进它的核心区域。这一次，那团能量崩解了，化作碎光消散。
剩下的四个生物改变了节奏，开始交替进攻。一个吸引注意力，另一个从背后突袭。楚墨渊格挡住正面攻击，但肩背还是被擦中，衣服撕裂，皮肤泛起焦黑。
林悦儿咬牙，抽出一丝根脉之力注入指尖，朝最近的生物弹出去。那道能量像细线一样缠住对方，短暂限制了它的行动。楚墨渊抓住机会，解决掉第二个。
第三个生物冲来时，小团突然在她兜里喊：“别让它靠近你！”
林悦儿猛地后退，险险避开。那生物撞空后，在空中停顿的刹那，楚墨渊一跃而起，双手交叉劈下，直接将其震散。
还剩两个。
它们不再单独行动，而是贴在一起，形成更大的能量团。移动速度变慢，但散发的压力更强。地面开始龟裂，光路出现断点。
“不能再拖。”林悦儿说。
她把手伸进衣兜，轻轻碰了碰小团。“你能坚持到最后吗？”
小团爬出来，趴在她肩上，爪子勾住她的 collar。它的眼睛变得明亮，声音清晰了些：“我能看到护盾频率……晶体有三层防护，每一层都在变。攻击窗口只有一次。”
林悦儿点头。她把最后一丝根脉之力集中到右手，掌心发烫。银链虽毁，但残片还在她口袋里。她拿出来，捏在手中。金属碎片自动贴合，变成一把短刃形状，虽然不稳，但足够刺穿。
楚墨渊看了看她，又看向旋涡中心。那颗巨大的能量晶体悬浮在核心位置，表面流转着暗红色的光。它像一颗心脏，缓慢搏动。
“我给你一秒时间。”他说。
林悦儿明白他的意思。古血秘术能延缓局部时间流速，但代价极大。上次使用后，他几乎站不起来。
“别硬撑。”她说。
“我说了算。”他回了一句，然后闭上眼。
下一刻，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风、光、声音，全都凝滞。林悦儿能看见楚墨渊额角暴起的血管，能看见他嘴角渗出的血丝。
她冲了出去。
脚下的光路一节节亮起，支撑她前进。小团在她耳边报数：“第三层……频率切换……现在！”
林悦儿举起短刃，朝着晶体表面一点刺去。刀尖触到护盾的瞬间，反弹力震得她虎口开裂。但她没松手，继续往前推。
护盾裂开一道缝。
“第二层……变了！等等……再等等……就是现在！”
她调整角度，把全部力量压上去。第二层护盾破碎。
“最后一层！频率最低点，只有一次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情感、记忆、重生以来的挣扎和坚持全都灌进那一击。短刃脱手飞出，穿过最后一层屏障，直插晶体核心。
晶体剧烈震动。
表面裂纹迅速蔓延，红光由内而外炸开。那些奇异生物发出无声的嘶叫，身体一个个崩解。旋涡开始收缩，光带断裂，空间结构缓缓复原。
林悦儿落地时膝盖一软，跪倒在浮台上。她喘着气，回头去找楚墨渊。他站着，但身体摇晃，一只手撑在地上才没倒下。
小团从她肩头滑下来，滚进她怀里。它闭着眼，但呼吸平稳，毛色比刚才亮了一些。
远处，星舟的返航信号还在闪。
林悦儿低头看着手中的短刃。金属已经化成粉末，顺着指缝漏下去。她空着手，却觉得心里踏实。
楚墨渊走到她身边，伸手扶住她肩膀。他没说话，但她感觉到他的手在抖。
她抬头看他。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但眼神没移开。
“结束了。”他说。
她点点头，把小团抱紧了些。
浮台边缘，最后一圈光纹消失。宇宙恢复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一样了。
小团在她怀里动了动，耳朵轻轻抖了一下。
林悦儿伸手碰了碰它的绒毛。
它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慢慢闭上。
远处星舟的灯光稳定地亮着，舱门打开一半，等待他们回去。
林悦儿靠在楚墨渊肩上，闭上了眼睛。
她的手指还贴在小团胸口，感受着那一下一下微弱却持续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