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的手指还贴在光门边缘，那股向内的拉力突然消失。她整个人向前扑去，膝盖撞在一片坚硬的地面上。小团在她怀里滚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哼声。
她立刻坐直身体，环顾四周。空间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种形态，地面呈灰白色，像凝固的雾，踩上去没有回音。头顶没有天，也没有光的来源，可整个区域亮得均匀。
她试着喊楚墨渊和夏若初的名字，声音传出去很远，但没人回应。她抬起手腕，银链的断裂处还在发绿光，只是比刚才暗了许多。她闭上眼，把意识沉进去。
系统界面跳了出来，闪了几下，变成一条缓慢滚动的数据流。她看不懂那些符号，但能感觉到它在运转。小团从她掌心爬起来，耳朵竖着，眼睛盯着前方某一点。
“他们没走远。”小团说，“是这个空间把我们的时间分开了。你快，他们慢，或者反过来。”
林悦儿点头。她摸出灵芽界里的一截藤蔓，轻轻掐断一节，放在鼻尖。一股清凉的气息钻进脑子，混沌的感觉退了一些。她开始呼吸，一呼一吸之间，按照父亲教她的节奏，慢慢把心跳压下来。
体内的能量重新流动。她感觉到胸口有一股暖意，那是情感共鸣积累的值，还没用完。她调动了一点，沿着经脉走了一遍，四肢的麻木感逐渐褪去。
“你能定位到核心吗？”她问小团。
小团没动，耳朵快速抖了几下。“有东西在跳。”它说，“像心跳，十三秒一次。每次跳的时候，空气会震一下。刚才那次震动，让我的感知断了半秒。”
林悦儿立刻从袖口撕下一小条布，在银链上打了个结。她盯着手腕，等下一波震动来临。
十三秒过去，地面微微一颤，像是从地底传来一声闷响。她立刻在布条上再打一个结。
“第二次。”她说。
小团浮到她肩膀高度。“每次震动后，记忆会模糊一点。我刚刚差点忘了你是谁。”
林悦儿皱眉。她取出一朵透明的小花，花瓣像冰片。这是她在灵芽界种了三个月才长成的忆露花。她滴了一滴花心液体在舌头上，味道苦中带涩。
几秒钟后，脑子里的空白被填上了。她记得自己是谁，记得来这里的任务，记得楚墨渊最后握着她的手。
“是认知干扰。”她说，“它不让我们记住发生了什么。”
小团点头。“枢纽就在前面，三百步左右。但走过去之前，得先稳住自己。”
林悦儿把剩下的忆露花收好。她站起身，脚踩在地面上，感觉比刚才踏实。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每一步都像踩在软泥上，阻力很大。
她加快步伐，走到一块凸起的石台边。上面刻着一些符号，和通道里看到的那个起源符文有点像，但残缺不全。她伸手碰了一下，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静电打到。
她收回手，喘了口气。
“别碰那些石头。”小团说，“它们在吸收触碰者的记忆。”
林悦儿后退两步。她闭上眼，再次调动灵芽界的能量。这次她没直接往外放，而是让能量在体内循环，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她睁开眼，继续往前走。
又过了两次震动，她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她，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握着刀鞘。黑色外套沾了灰，肩线绷得很紧。
“楚墨渊。”她快步走过去。
他没回头，也没应声。她蹲下身，把手搭在他肩上。他的皮肤很烫，呼吸短促。
她把忆露花的最后一滴涂在他唇上。他喉咙动了一下，眼皮颤了颤。
“醒过来。”她说。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她。眼神从涣散变得清晰。
“你来了。”他说。
“我来了。”她扶他站起来，“还能动吗？”
他试了试，腿还有些发软，但能站稳。“能。夏若初呢？”
“没信号。”她说，“可能是被分到别的区域了。”
楚墨渊点头。他拔出刀，刀刃上有细小的裂纹。“这地方不对劲。我刚才想用刀划地做记号，刀刚碰到地面就被吸住了三秒。那段时间，我什么都不记得。”
“是记忆重置。”林悦儿说，“每十三秒一次。我们现在靠忆露花和标记维持清醒。”
楚墨渊看了眼她手腕上的布条。“还有多久？”
“不知道。但小团发现了规律。核心在前面三百步，应该是这个空间的控制中枢。”
楚墨渊握紧刀。“那就去。”
“等等。”林悦儿拦住他，“不能一起冲。这地方会压制外来力量，我试过了，灵芽界的能量输出不到平时的三成。正面强攻会暴露位置，引来更多干扰。”
楚墨渊看着她。
“我需要你带队牵制。”她说，“带着能联系上的支援，从左侧逼近枢纽外围。吸引它的注意力。”
“那你呢？”
“我和小团走另一条路。”她说，“灵芽界有短距瞬移功能，我可以绕到后面，找机会切断核心连接。”
楚墨渊沉默了几秒。“太险了。你一个人过去，万一被干扰……”
“我不是一个人。”她低头看小团，“它能感知频率变化。只要它在我身边，我就不会丢掉记忆。”
楚墨渊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点头。“多久？”
“最多十分钟。如果我没出来，你就撤。”
“我不撤。”他说，“我会等你。”
林悦儿没再说什么。她从灵芽界取出一根细藤，缠在楚墨渊手腕上。“这是联络绳，能传震动信号。拉一下是安全，拉两下是危险，三下是撤退。”
楚墨渊握住那根藤，点了点头。
两人背靠背站了一会儿。林悦儿深吸一口气，抱着小团往右前方走去。
地面开始出现裂缝，一道道泛着微光的纹路从脚下蔓延出去。空气里的震动越来越强，每次脉冲过后，她的太阳穴都会抽一下。
小团贴在她胸口，耳朵不停抖动。“快了。”它说，“前面那个发红的地方，就是枢纽。”
林悦儿放慢脚步。前方地势升高，形成一座低矮的平台。平台上悬浮着一团旋转的光球，颜色不断变换，红、黑、紫交替闪烁。光球周围有六道柱子，每根柱子上都刻着完整的起源符文。
“那就是心脏。”小团说，“它活着，不是机器。”
林悦儿蹲下身，观察柱子之间的空隙。她计算着震动间隔，准备在下一次脉冲前的空档冲过去。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晃动。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强烈。她差点摔倒，连忙抓住旁边一块石头稳住身体。
平台上，六根柱子同时亮起，光芒连成一圈。一个声音响起，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
“外来者。”
林悦儿屏住呼吸。
“你们打破了平衡。”
她没说话，也没动。小团在她怀里缩成一团。
“离开，或被抹除。”
地面裂开更多缝隙，从裂缝里升起几道人形轮廓，没有脸，全身由灰色雾气组成。它们朝平台两侧分散，显然是要封锁路线。
林悦儿迅速摸出最后一片忆露花叶，塞进嘴里。她看向楚墨渊离开的方向，轻轻拉了三下联络藤。
三下，不是撤退。
是行动开始。
她抱着小团，猛地冲出藏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