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因为林野对她太“粗暴”,决定至少一个月都系着裤腰带睡觉,不让林野得逞。
虽然很累,但今天得去看看工厂的运营情况,完事开头难,等一切走上正轨就好了。
再有几天,第一批学员也要完成基础培训,是时候通知第二批人入职。
周婉这么想着,就看见通讯兵在自己面前站定,敬了个礼,“周婉同志您好,有电话。”
两人急匆匆赶去,周婉一听喜出望外,是山脚下的闸口,自己心心念念的缝纫机到了。
“走,快,跟着我下去接人,卡车要到了。”周婉招呼一声万俟松。
万俟松连忙推过一旁的二八大杠,周婉坐在后面,两人一路往山脚下去。
果不其然,一辆卡车正在开箱接受检查。
周婉出示证件,爬上了卡车车厢,看着里面“蝴蝶牌”的缝纫机,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这些是二手机器,但这个牌子的东西非常耐用,就算再用个十年也没问题。
“可以进去了,没有危险物品。”门口的人拉住军犬,冲着岗哨比了个手势。
周婉道谢,在前面带路,一路绕到了厂子门口,卡车一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就连一直在培训的女员工们,也纷纷凑了过来。
“这是我们的机器!”
“缝纫机?真的回来了!”
“哇,那今天是不是能学了?”
二十几个人叽叽喳喳不停,都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周婉。
“签个字,里面有五台大型缝纫机,还有五台普通家用缝纫机,都是九成新,出发之前检验过。”
司机是两个人,开进山卡拉里面花了不少时间。
但一看是军区,他也不敢有什么抱怨的情绪。
周婉一眼就看了出来,把字签了,从口袋里掏出两包特供级别的香烟,塞进两个师傅的口袋里。
“这么远过来,两位辛苦,抽根烟解解乏。”
万俟松很有眼力的,往卡车里面搬了两筐水果,都是山上的野果子。
云省这个地方,尤其是边境这样偏远的地区,不怎么缺水果吃,在外地人看来稀罕无比的东西,周婉不心疼。
两个司机一摸到烟,脸上荡漾开了笑容。
他们搓搓手,“哎,客气了。”
“今天晚上留下来,我请二位吃饭,就是我们厂子里面,现在还没有会修这些机器的师傅,您看看能不能稍微提点两句。”
这两人都是缝纫机厂的职工,虽然是司机,但是这个年头当司机得学会修机器,对缝纫机这种东西只会更了解。
按理说修东西的手艺不能随便教,毕竟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谁都明白。
只是他们从外省过来,教这里的师傅倒是不要紧,更何况不是汽车那么复杂的东西,缝纫机这种不算复杂的机器,教起来不花什么时间。
两人一路“好说,好说”,却始终没松口。
周婉哪里还有不懂,把人直接请到国营饭店,点了一本菜谱的菜。
席间还做了几名厂子里专门修机器的退伍军人,几人没喝酒,但菜吃得一干二净。
周婉又一个人塞了张大团结,看着师傅们跟过去,从安装到拆解维修,还有各种各样突发情况要怎么办,都学到了才放心。
王雪花在机器到来的第一时间,就过去看过。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周婉开的厂子,虽然欠了很多钱,但往后说不定会成为她的竞争对手抢生意。
她心里有紧迫感,看见那些缝纫机被抬进去的时候更着急了。
自己就算再厉害,是个经验十足的老师傅,那也比不过这么多缝纫机的速度。
更何况,李桂莲的绣活她看过,那是真正的手艺人,和她这种只知道缝缝补补和裁剪衣服的二把刀可不一样。
“这周婉在干什么?是不是用了公款吃喝?”王雪花暗自把时间记下来,又走进国营饭店。
那些人还在讨论刚刚周婉点菜的架势。
“我在这当厨师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点菜点一本的,周厂长人是很大方。”
“可不,这顿花了30多,我一个月也就赚这么多。”
“人家几十万的钱都能借来,这算什么,我才佩服她的魄力。”
王雪花连忙走上去,“周婉刚刚说,走得太着急,忘了找你们要收据,把收据给我就行。”
柜台那的人看了一眼王雪花,她们离着师部家属院是有点距离,没怎么听说王雪花和周婉闹矛盾的事情。
有认识王雪花的,一想起来王雪花是裁缝,周婉开的还是织布厂,那说不定就是有关系。
她点点头,用复印纸把收据写好,撕下一张递给王雪花。
王雪花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菜名,恨得牙痒痒,这吃掉的都是公款,周婉这个蛀虫!
而周婉没有要收据的原因,就是这顿饭纯粹是她自己出钱,没有往公账上记录,自然不知道王雪花的小动作。
当天夜里,周婉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人给喊了起来,林野身穿作战服,额头上还有汗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周婉,二厂起火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周婉打了个冷战,一点点困意都没了,她连忙爬起来穿衣服往外跑。
“怎么会无故起火?没有人员伤亡吧?我得过去看看,我的货可不能交不上。”
林野跑了几步把人拉住,让她把穿错的两只鞋给换下来,“你别着急,现在火势控制住了,没人受伤。”
周婉松了口气,但还是执意过去,林野不拦着,骑车送她,毕竟两人都知道,二厂这估计是无妄之灾。
“今天我们晚上拉练,路线经过二厂附近,军犬先闻到的味道,人跑过去才知道是机油漏了,遇上烟头导致的着火。”
靠近着火的地方,周婉闻到了很浓重的烟尘味。
两人这会儿已经到了地方,周婉跳下来,就看见二厂门口灯火通明,一股焦黑的烟雾在夜空中盘旋而上。
二厂厂长吴迪跌坐在门口,看着眼前被烧得焦黑的东西,眼泪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