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空刚泛着鱼肚白，我便已经被五点的闹钟惊醒。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刺眼的“5:00”，恨不得把闹钟砸了。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她裹着睡袍站在月光下的样子，还有那句“记得买内裤”的魔音绕耳。现在倒好，天还没亮透，我就要像个傻子一样爬起来给她跑腿。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我一边套上皱巴巴的t恤，一边咬牙切齿地嘟囔，“什么私人管家，分明就是把我当佣人使唤！还买内裤？她怎么不让我给她买卫生棉呢？”
我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镜子里的人一脸怨气，活像个被资本家压榨的苦力。想到她昨晚那副得意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别好玩？看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她耍得团团转，她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算了算了，忍一个月，就当是赎罪了……”我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踩着拖鞋往外走。清晨的山间冷得要命，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心里更不爽了。
晨雾裹着潮湿粘在皮肤上时，我已经踩着露水走到山脚。
灰紫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似乎像是快要下雨一般，石板缝里的蜗牛慢吞吞爬过昨夜游客丢弃的糖纸。手机地图显示最近的早餐店在两公里外，我盯着屏幕上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内心更是一阵烦闷。
不知走了多久，湿汗粘着我的后背让人好生难受，却终是找到了早餐店。
早餐店还没开门，我站在门口等了半天，老板才慢悠悠地拉开卷帘门。我点了豆腐脑、油条、烧麦和包子，老板一边装袋一边笑着说道：“现在年轻人起这么早还真是少见啊。”
我瞥了他一眼，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满肚子怨气。我接过老板手里的袋子，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遂小声问道：“那个……老板，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有卖……内裤的地方吗？”
“内裤？”老板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稍加思索后回道：“这附近没有超市吖，不过前面有一家卖女士内衣的店，你可以去那边问问看，不过……”
他似乎还要和我交代些什么，我却直接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了，毕竟……我就是要买女生的内裤。
没过一会，我便沿着路找到了那家店——微趣女士内衣，后面还写着24小时营业。
内衣店竟然24小时营业？我的内心不禁有些疑问。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完成任务要紧。我深呼吸了几口，便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帅哥，欢迎光临呀～”老板娘的声音甜得发腻，我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我要买内裤。”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给女朋友买的？”老板娘身上裹着一件蕾丝睡衣，笑眯眯地问。
“不是！”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否认，脸烫得能煎鸡蛋。
“难不成给自己买的？”老板娘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不是！我……我就是帮人带的！”我胡乱抓起两条内裤就往柜台冲，“买……买单。”
老板娘看着我手里的内裤，笑得更有些花枝乱颤，“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哟，我要是有个像你这样会玩的男朋友就好了，和你女朋友分手后，要不要考虑和我试试？”
她的眉眼之间风情万种，轻佻的语气让我更是尴尬地不知所措。我赶忙把内裤递给了她，在扫码器“滴”声响起后，像逃似地快步走了出去。
回民宿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老板娘的调侃，还有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越想越害臊，恨不得把早餐袋和内裤一起扔进山沟里。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我出丑！”我咬牙切齿地想着，“等我回去，非得跟她好好理论理论！”
正臆想间，天空突然滴落了几丝雨水，要下雨了。真倒霉，我靠！
我赶紧将早饭和内裤全部塞进了怀里，便开始狂奔了起来。这忍辱负重且稍显狼狈的画面，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忆。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望月阁门口，时间刚好六点。只是身上又是汗，又是雨，心情烦闷至极。我烦躁地甩了甩头，试图将这股湿漉漉的感觉甩掉，可那股霉湿的气味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仿佛连空气都在嘲笑我的狼狈。
“砰砰砰！”门被我砸得很响，“开门！”
“别睡懒觉了！快给我开门。”我在门外压着火喊道，只是敲了好一会，却发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喂，喂？喂。你倒是开门啊！”我再次不满地喊道。
“我不叫喂……”门突然开了，她裹着毯子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像纸，“你喊我月月就行……”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你发烧了？”我下意识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却被她躲开了。
“我让你进来了吗？”她瞪着我，声音虚弱却依旧带着那股傲气。只是她软绵绵的抗议被喷嚏打断，鼻尖皱起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
我这才想起昨晚她全身湿透站在庭院里，夜风又凉，肯定是生病了。而罪魁祸首，毫无疑问便是我。内心充斥的愧疚感，瞬间将我刚才早上发生的一切不悦都冲的烟消云散。
“你……没事吧？”我有些歉意地问道。
“没事，死不了。”她冷淡地回道，随即皱着眉打量了我一番，“我的早饭呢？”
我赶忙从怀里将早饭还有内裤全都递给了她，“喏，怕雨淋湿了，给你放怀里揣着的。”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却又立刻冷淡地指着内裤道：“这是什么？”
“这不是……你让我买的内裤吗？”
“你真买了？”她戏谑地看着我，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不是你让我买的嘛？”我无奈道，“你该不会是……故意逗我的吧？”
她盯着手里的内裤，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整个人都在抖，连带着毯子滑到了地上。她弯腰去捡毯子时，我下意识别过脸，却还是瞥见了她真丝睡裙下若隐若现的腰线。
“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这么实诚。”
“你！”我气得差点把早餐袋摔在地上，“你耍我？”
“谁让你昨晚那么莽撞？”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这叫以牙还牙。”
我瞪着她，心里那股火气又窜了上来，可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身子，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算了，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了。
“赶紧吃早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说完便转身要走。
“等等。”她突然叫住我，“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她。她裹着毯子站在门口，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发烧烧得有点迷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她进了屋。
屋里比外面暖和多了，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她蜷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着豆腐脑，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你……不吃吗？”她指了指桌上的油条和包子。
“我不饿。”我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心里有些别扭。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她的房间，虽然只是客厅，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没再说话，低头专心吃早饭。我环顾四周，发现墙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油画，画的是月牙山的轮廓，笔触细腻，色彩柔和，一看就是有些油画底子。
“你也是学画画的？”我忍不住问道。
她咽下最后一口豆腐脑，“兴趣爱好。”
“画得不错。”我由衷地赞叹道，“比我强多了。”
她笑了笑，没接话，眼神却有些黯淡。我正想再问些什么，她突然打了个喷嚏，整个人缩成一团。
“你没事吧？”我赶紧站起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却被她躲开了。
“我没事。”她裹紧毯子，声音有些闷，“就是有点冷。”
我看了看窗外，雨越下越大，风也刮得厉害。屋里虽然暖和，但她穿得实在太少了。
“你……要不要去床上躺着？”我试探着问道。
“床上也冷。”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却突然眉头一抬，“要不……你给我暖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