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深不见底，仿佛随时要爬出啥活物的黑暗裂口，脸白得跟身后雪地没两样。
“魔眼在里面？这…这地方看着能生吞人哪！掌柜的，咱们…咱们…”
我站在裂口边缘，感受着脚下大地的每一次细微震动。
炼狱锁链不安分地在手臂上流动，微微发热发烫，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渴望一场毁灭性的厮杀。
麒麟那老头儿废物是挺废物的，但是不得不说，倒是挺会玩儿，这锁链确实挺好用。
只是他用来对付炼狱里的朋友，而我用来对付炼狱外的敌人。
“呼…”
我吐出一口白气，那气儿出口就差点给冻成冰渣子掉地上。
“张明迁。”
声音在风口子上居然挺稳，没被吹得七零八落。
“啊？在！掌柜的，您说！是我先下去给您探探路么？咱们有没有什么…有没有什么绳子什么的。”
他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紧张兮兮地盯着我。
没了旁人，他似乎就没有那么紧张兮兮了。
“守着这口子。”
我指了指他的背包说道：
“这次你也得了不少好处吧？把你手里得到的宝贝都拿出来，守好这里。”
“…？啊？那我在这里…那下面…”
他有点懵，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眼神冰冷地盯着裂口，无奈道：
“我现在要进去，如果我杀的了里面的东西固然好，若是我杀不了，估计就得被反杀。到时候就剩你了…你既然要出头，那么就要有个出头的样子，如果只剩你一个，你要守住这里。如果你守不住…”
我扭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咧开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那你就一起下来陪我吧。”
张明迁想说什么，可是却开不了口，他那张脸上最后一点血色，唰地一下，彻底没了。
“掌柜的…您…您一个人进…”
“不然呢？带你一起进去？你以为你能帮我什么？你那么点儿招数，用来摆弄那几个小姑娘还行。”
我没回头，目光死死锁定那翻涌着浓稠黑暗的洞口，那里散发出的恶意凝若实质，连炼狱锁链都感应到威胁，嗡鸣声陡然升高。
暂时逼退了周遭不断试图侵蚀上来的寒潮和黑气。
“守好口子！看到任何东西冒出来，立刻想办法攻击…”
我深吸一口冰寒刺骨的空气，肺腑仿佛都要结冰，太冷了：
“感觉扛不住了，就把那些符箓准备好，往下扔…不用顾我。”
张明迁用力地、近乎僵硬地点头，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为一句：
“掌柜的…千万…小心！”
“嗯。”
我抬脚就迈进了那黑窟窿。
外面风大，里面反倒死静，静得连自己心跳都能当鼓敲。
想要把九尾和蟒巳耀他们叫出来，可是半天也没叫出来，九尾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我们现在出不来，这里似乎有什么结界，不过可以借能量给你，但是如果要借能量，最优可不是我们。”
我明白九尾的意思，最优的当然管老金龙和饕餮借。
九尾没说透，我也没再说。
可刚往里走了没几步，一股子味儿就顶脑门上了，腥了吧唧，像冻烂的陈年臭鱼搅和着冰窟窿里的腥气，闷得人喘不过气。
越走越深，光线几乎没了，全靠锁链上那点暗红的光晕照亮周围。
山壁滑溜溜的，全是冻得发黑的冰壳子，一股子刺骨的冷往骨头缝里钻。
突然，前面黑黢黢的地方，猛地一鼓！
一团庞大的、粘稠蠕动的黑影堵死了前路。
那玩意儿湿漉漉的，泛着令人作呕的暗红光泽，突然一亮，我看完以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是一个大黑肉球子。
上面密密麻麻全他妈是眼睛！
数不清的眼珠子，大大小小，咕噜噜转动，所有瞳孔瞬间全锁定了我！
“呕…艹他妈的，太恶心了。呕…”
我胃里一阵翻腾，这玩意儿长得太他妈挑战人类底线了。
那些眼球不是动物的眼，更像是被硬生生抠出来，镶进这块巨大烂肉里的活人眼珠子！
每一只都充满了粘稠到几乎实质化的恶念和死气，死死盯着我，怨恨得能把人撕碎！
“唧！”
一声非人非鬼的、混杂着无数哭嚎和诅咒的尖啸在狭窄空间里爆开！
不是声音，是精神冲击！
震得我眼前一黑，脑子里像被钢针狠扎了一下！
那巨大的烂肉团猛地朝我砸了过来！
同时，几根黏糊糊、布满吸盘和锐利口器的黑紫色触手从它身上甩出，带着刺鼻的腥风直戳我面门和心脏！
又快又阴！
“靠！”
我骂了一句，手腕一抖！
早就按捺不住的炼狱锁链，像条赤红发烫的毒龙猛地窜出！
锁链末端狠狠撞在最先抽到眼前的触手上！
噗嗤！
一股黑绿的、散发着恶臭的脓汁炸开！
可其他几根触手角度刁钻！一根贴着地面缠向我脚踝，另两根直击我腰眼和下盘！
炼狱锁链猛地回旋，在我身周狂舞成一道赤红的虚影！
砰！砰！砰！
火星四溅！
金铁交鸣的闷响连成一片！锁链砸碎了戳向我腰眼的触手，也抽飞了另一根，但那条缠脚的玩意儿滑溜得很，愣是沾着我的裤腿擦了过去！
滋啦！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烈灼痛从小腿炸开！那玩意儿带动的恶毒寒气像活物一样往皮肉里钻，裤腿瞬间腐蚀了个大洞！
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那冷气又混合着恶臭，差点没背过气。
“操！给你脸了！给我死！”
锁链猛地暴涨，带着开山裂石的凶悍气势横扫过去！
轰！
锁链硬是砸进了那巨大的肉球里！
撕开了一道冒着黑气的豁口！
可伤口周围密密麻麻的眼珠子瞬间挤成一团，流淌着黑血的肉芽疯狂蠕动，伤口眼瞅着就要愈合！
而那被我砸烂的触手根处，同样挤出更多的眼球，新的、更粗的触手开始疯狂滋长！
操！
这鬼东西再生快得离谱！挨一下锁链它吃疼，但想一次弄死它，这点力气根本不够看！
它似乎被彻底激怒了，那成千上万的眼球骤然亮起血光！
整个洞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充满了能让人疯狂的尖啸低语！
我喉咙一甜，一股铁锈味涌上来，精神冲击对我起作用了。
这破肉球比想象的难缠得多。
“他妈的！老祖！饕餮！别他妈看热闹了！借点劲！不然我真的要死了！艹！”
几乎在我吼出来的瞬间——
吼！嗷！
两声低沉、古老、仿佛来自蛮荒的咆哮在我脑海深处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