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隔着风雪喊道，声音礼貌但不算太大：
“是张老板的客人吗？快请进来暖和暖和！外面风雪太大了！我们为贵客们准备了姜茶！”
他们站在温暖的灯光下，看向我们这边时，眼神在祖庭村落和萨满战士身上也快速掠过，带着一丝本能的紧张和疏离。
一边是濒临崩溃、寒气逼人的古老祖庭，急切寻求帮助。
一边是灯火通明、竭力维持体面的现代度假村。
一个山坳，两个世界，一明一暗，一暖一寒。
而张明迁口中隔着老远根本不是一个山头的度假村，此刻近在咫尺，甚至与危机爆发的核心区域仅一栅栏之隔。
那栅栏有个屁用啊。
我的目光在两边扫视了一圈，落在图雅长老那张因寒气侵染和敲击净风鼓而愈发苍白的脸上，最后面无表情地转向张明迁。
张明迁不敢与我对视，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着：
“…那个…掌柜的，咱们，咱们现在先去安顿…安顿一下？”
“张、大、老、板…这就是你说的安全、隔着老远、不是一个山头？嗯？你告我一下，一个木栅栏，能拦住什么东西。”
风雪之中，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图雅长老的鼓点敲得更加急促。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给我好好看看！”
风雪，寒冷，阴邪之气，还有…许多发了狂快要冻僵的小动物。
我的手指几乎要点到张明迁的鼻梁骨上：
“萨满祖庭邪气泄露，寒气倒灌，野兽都快疯了！根源就在眼前这片山！你这安全无比的五星级度假村，跟祖庭他妈的就是隔壁邻居！连个像样的缓冲都没有！”
“你想让她们三个在这里泡温泉、吃大餐的时候，被冻成冰雕？被发狂的野猪顶死？还是被从地缝里爬出来的鬼东西拖走当夜宵？！张明迁，你真的脑袋废掉了！”
“我…我…掌柜的…你听我解释…”
张明迁想后退，脚下却被雪一滑，踉跄了一下，脸上血色全无，只有惊慌和理亏。
我冷声骂道：
“解释个屁！姓张的，你算计我接活儿也就罢了，现在连我朋友你也敢糊弄？！为了你那点讨好卖乖的心思，就把她们往火坑边推？你的脑袋如果不想要了…”
我厉声喝断他，每一个字都像砸在他脸上的冰坨：
“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卢小羽、张优优要是蹭破一点点油皮，我就把你按进那个寒气倒灌的魔眼里！你们张家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你和你母亲也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你知道我也知道，老金龙和我说要我包容你十天半个月，但是我是懒得再包容你了，再做错事。我就拧断你的脖子，你自己小心一点。”
张明迁现在这个样子啊，我的厌蠢症真的要犯了。
老金龙说只是欲望外泄，我看着怎么像是脑子都给泄没了呢？
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卢小羽和张优优，语气不容置疑：
“现在、立刻、马上！你们两个，给我进那个度假村！找个最顶层、最靠里的房间待着！没我的电话，一步也不准出来！窗户都给我封严实了！”
说完，又狠狠剜了张明迁一眼：
“你！亲自护送她们进去，告诉里面的人，敢让她们俩乱跑，我拆了他的破酒店！”
“是！是！掌柜的！是我的错！我这就安顿好她们！保证她们平安无事！”
张明迁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扶起还在发抖的卢小羽和张优优，迭声保证，几乎是半推半架地把她们往灯火通明的度假村旋转门拖去。
看着张明迁带着两个女生消失在温暖的玻璃门后，我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怒火才勉强平息一丝。
但心头的烦躁和迫在眉睫的麻烦感丝毫没有减少。
我呼出一口白气，看向面色灰败的图雅长老，又看了看长老身边站着的高糕，这姑娘也是个倔强的，明明什么都能看出来，真是一个字儿都不说啊。
“长老，麻烦给这位大老板的宝贝徒弟安排个远离寒气的干净住处。然后…”
我打断想开口说什么的守卫队长，目光锐利地盯住图雅：
“找个地方，立刻、马上，告诉我这破地方到底怎么回事！这该死的鬼天气，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想浪费时间，你们这是一天就变成这样的？一天就有了这么厚的积雪？”
图雅长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迫切，用力点了点头，对守卫队长急促地说了几句萨满语。
队长敬畏地看我一眼，立刻转身带路。
高糕默默跟上图雅，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我，没有言语。
很快，我们被带到村落中心一座相对坚固宽敞、屋顶绘满玄奥符文的石木屋前。
守卫们神情紧张地警戒着四周。
推开沉重覆盖着厚实兽皮的门帘，一股混杂着草药、烟熏和湿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屋内点着不少油灯和壁炉，比外面温暖许多，但那仿佛骨髓深处渗出来的阴冷感依旧挥之不去。
屋子中央空地上，铺着一张巨大的、显得有些陈旧的兽皮地图，用颜料描绘着周围山脉与河流。
我进去以后仍然感觉那些冰冷，让人不舒服。
自从我训练完以后，老仙们陪伴我的时间就少了，他们似乎更愿意冷眼旁观一些。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也能有自己生活。
天天围着我转，也是挺无聊的。
在感应到九尾在花园里浇水，白灵霄和蟒巳耀在下棋的时候，我的心情好了一些，振作了一下精神道：
“来不及客气了，说重点！”
我径直走到地图旁，盯着上面祖庭村落和紧邻的度假村位置，手指重重地点在后方巍峨雪峰旁边的标识点上，那里被画了一个漩涡般的黑色符号。
“这是地图？那寒气源头是不是这里？你口中的魔眼？这初夏飞雪的鬼天气跟它有关系？”
图雅长老被两名壮硕的萨满汉子扶着坐在一个矮凳上，净风鼓暂时放在膝盖上。
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指着地图上那个黑色漩涡，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恐惧：
“就是它，魔眼。它不是自然万灵，却是活的！是祖灵之地最深处，埋着古老的邪物。我们祖先镇压，用冰魄阵冻住它。这里地脉有灵力流动，才能维持千年。”
她艰难地比划着，试图用我们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
“大地像身体，灵气流动是血…魔眼是恶毒脓疮…祖灵守护阵法像冰盖…压住不让脓疮…流出来，可是终究会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