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计灭余孽
这并非普通的传音符,其上铭刻着极其隐晦、扭曲如蛇的符文,是一种需要特定手法才能解读的加密信物。
李慕生指尖灵光微闪,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咒文符上几个特定的节点轻轻拂过。
嗡!
黑色咒文符表面幽光一闪即逝,一行细若蚊蝇、却清晰无比的小字浮现出来:“万商坊,‘百炼阁’,后院秘库,酉时三刻,暗语‘青木逢春’。”
落款处,是一个极其隐晦的、如同扭曲藤蔓缠绕着破碎鼎炉的印记。
李慕生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如同深潭下的暗流。
他认得这个印记,那是星河观核心内堂弟子才掌握的最高等级秘密联络标记!
鱼儿……这么快就上钩了?而且,是条藏得很深、自以为是的“大鱼”?
他神识悄然扫过内室。
吕怡萱正盘膝坐在蒲团上,全神贯注地参悟着《青木长生经》筑基篇的法门,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显然沉浸在精妙道法的推演之中,并未急于修炼,这份沉稳和悟性让李慕生暗自点头。
他留下一道传音符嘱咐她安心修炼,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洞府,身影融入坊市喧嚣的人流之中,如同滴水入海。
酉时三刻,夕阳的余晖将行商坊市染成一片暖金色,喧嚣渐歇。
李慕生信步走入一家名为“百炼阁”的炼器材料店铺。
店内陈设普通,几排货架上摆放着各种矿石、兽骨、灵木,散发着金属和尘土的气息。
客人寥寥,一位看起来精明干练、有着炼气后期修为的掌柜正低头拨弄着算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李慕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那掌柜浑身猛地一僵,拨弄算盘的手指瞬间停滞。
他抬起头,看清来人面容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柜台后踉跄奔出,冲到李慕生面前,腰弯得几乎要折断,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如同寒风中的落叶:“晚……晚辈……拜……拜见老祖!老祖大驾光临……小……小店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极致的敬畏与惊惶。
“前面带路。”李慕生表情淡漠,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一股冻结灵魂的冰冷威严。
“是!是!老祖请随晚辈来!”掌柜不敢有丝毫怠慢,如同受惊的兔子,连忙躬身引路,带着李慕生穿过店铺后堂弥漫着矿石和炉火气息的狭窄通道,来到一面看似普通的石壁前。
他颤抖着手指在石壁几处不起眼的凸起上快速按动,石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石阶,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掌柜点燃一盏昏暗的油灯,在前引路,深入地下。
石阶不长,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
墙壁上镶嵌着几颗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萤石,光线昏暗而压抑,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若有若无的血锈味。石室中央,一名身着灰褐色不起眼长袍、面容蜡黄枯槁、气息收敛至筑基初期、如同久病不起的中年修士,正背对着入口站立。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此人面容普通得丢进人堆就再也找不到,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得如同淬毒的鹰钩,闪烁着刻骨的仇恨、疯狂以及一丝病态的狂热!
当他看清李慕生的面容时,那锐利的眼神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上前一步,对着李慕生深深一揖,几乎将腰弯成直角,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在粗糙的石头上摩擦,带着一种扭曲的恭敬:
“星河观……残存弟子,赵再兴……拜见木老祖!”他刻意加重了“残存”二字,带着一种自虐般的悲壮和决绝。
李慕生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块冰冷的石头,眼神深邃,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赵再兴直起身,迎着李慕生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煽动性的、如同杜鹃啼血般的悲愤:“老祖可知?!那南门家老怪南门晨,早已是冢中枯骨,行将就木!此獠丧心病狂,自知大限将至,临死之前,必不甘心坐视老祖您这等天纵之才、大梁未来的希望崛起!他定会倾尽南门家之力,甚至不惜动用最阴损歹毒的手段,也要将您扼杀于摇篮之中!否则,他南门家独霸大梁、榨干我等修士骨血的千秋美梦,岂能长久?!”
他言辞激烈,仿佛字字泣血,句句诛心,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对南门家的刻骨仇恨,试图将李慕生也拉入这仇恨的漩涡,激起他对南门晨的危机感和必杀之心。
石室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表情扭曲而狰狞,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妈蛋……这群家伙,演都不演的啊?’
李慕生一边与赵再兴虚与委蛇,套取着信息,心中一边疯狂翻着白眼。
他扮演着“木老祖”这个角色,脸上却挂着温和而高深莫测的笑容,仿佛真的被赵再兴描绘的“共同利益”和“南门家威胁论”所打动。
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当初刚以“南门晨”身份执掌南门家时的情景。
那时,他灭杀了星河观结丹,威压大梁,何等风光?压服了所有不服的势力,大权独揽,一言九鼎。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当自己日益衰老、死气萦绕的消息传开,那些潜伏的、被压制的野心与仇恨,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蠢蠢欲动。
各种试探、挑战,甚至是像眼前这样赤裸裸的串联和阴谋,便纷至沓来。
‘或许……这就是人性吧?’李慕生心中冷笑,‘强者恒强时,万众俯首;一旦显露颓势,牛鬼蛇神便都跳出来了。即便是结丹修士,只要还在这权力场中,就跳不出这个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