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成站了半天腿都酸了,他不停的给夏温娄使眼色,可惜两人缺乏默契,夏温娄不明白他想让自己干嘛。最后只能以外面风凉为借口,先把俩老头儿劝回房了。
等送完人,夏温娄转头便看到景云成瘫坐在石凳上捶腿。
“师兄,你没事吧?”
景云成没好气道:“让你站两个时辰看有没有事儿?”
这个夏温娄绝对有发言权:“别说站两个时辰了,跪两个时辰我都跪过。”
景云成被师父一通的臭骂给骂懵了,这会儿联想一下,才想明白其中症结所在。
他一拍额头:“我就说嘛,大喜的日子,无缘无故的,师父干嘛要折腾我,原来是给你出气呢。”
夏温娄坐在他旁边帮他捏腿:“这话怎么说?”
“我还想问你呢!皇上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他为什么罚你?”
夏温娄收回手,不可思议道:“他哪像个讲道理的人了?我一进御书房就给他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一句话都没说,他就罚我到墙根儿跪着。你说道理在哪?”
景云成还是觉得皇上肯定有他的道理。“这样吧,到时候我进宫问问皇上。”
“算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就算是皇上针对我,我也不能把这笔账讨回去。你要真想问,就帮我问问皇上,他给我的赏赐在哪儿呢?说什么今天就知道了,今天都快过完了,我连根鸡毛都没见。”
如果不是皇城脚下,景云成都怀疑小师弟见的皇帝跟自己不是同一个了。
“好好,我见了一定帮你问,皇上忘了我就帮你提醒他。”
看看,同样是师兄,两人还是发小,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夏温娄喜滋滋的道谢:“多谢师兄。”
景云成宠溺的笑笑:“跟师兄客气什么?对了,听说这段时间发生不少事,讲给我听听。”
因景云成和冯落英是今天才陪着俩老头入城,还没回家,并不知道他差点就要叫冯落英”嫂子”的事。
夏柏讲的时候没有详说,只说理国公不同意这门亲事。夏温娄则把夏柏不好说出口的事补充完整了,听的景云成一阵后怕。
“幸好有小师弟,不然师兄怕是要抱憾终生了。”
“师兄,还是早些回去跟国公爷表明心意吧!免得夜长梦多。”
景云成站起身:“我这就回去,师父他老人家就交给你了。”
“嗯,放心吧。我可是等着喝师兄的喜酒了。”
景云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等师兄成了亲,就帮你物色个好姑娘。”
夏温娄后退一步:“我不着急。我觉得师兄这年纪成亲刚刚好。”
“你啊你……”
虽然夏温娄说不急,景云成还是觉得自己身为师兄,有必要操心小师弟的终身大事,心中默默把此事记下。
传胪大典过后不久便是琼林宴。琼林宴开席前还要举行一系列繁琐的仪式,差不多午时才开宴。
宴席设在奉天殿,一般是由皇上选一位皇亲贵胄代为主持。但这次皇上临时决定亲临现场,美其名曰与百官同乐。
新科进士们,状元单独一席,榜眼、探花共一席,其余进士四人一席。苏玄卿和景云成都说琼林宴就是吃顿饭,向主考和副考敬酒,然后应付些场面话就过去了。
没想到就在夏温娄吃的津津有味时,龙椅上的皇帝突突发奇想:“今日众卿齐聚,实乃盛事。状元郎不妨赋诗一首,以贺今日的琼林宴。”
夏温娄像是正在课堂上走神,却突然被老师点到回答问题的学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要强装镇定,暗骂一声“狗皇帝”后,脑子飞速运转。
他抬眼望向宴上的热闹景象,稍作思忖,朗声道:“琼林嘉会启华筵,御酒盈樽映瑞烟。凤阙巍峨辉日月,龙章焕彩耀山川。恩沾多士声名显,德化群伦治道传。愿竭丹诚酬圣泽,同歌盛世颂尧天。”
诗作毕,全场先是一静,随后爆发出阵阵喝彩。
这时候即便是作一首狗屁不通的诗,众人也会叫好,谁都不会在此时扫兴。只不过答的不好,皇上事后可能会找他算账。
皇上微微颔首:“还算有些急智。”
夏温娄暗自松口气,又过一关。他不想再被皇上点名,只想顺顺利利吃完这顿饭。
对面坐着的探花何起,不知何时跑到他这边,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夏兄,不如你带头,带着我们这些新科进士向皇上敬一杯。”
自从罚跪之后,夏温娄下意识总想躲着皇帝。自然生不起讨好的心思。但他也不能拂了别人的好意,于是点头应允。
这建议一桌接一桌传下去,夏温娄看差不多了,就带头起身举起酒盏,朗声道:“陛下圣明,恩泽四方,臣等新科进士,皆蒙陛下教化提拔。今举杯敬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我朝千秋万代,福泽绵延。”
身后众进士跟着道:“愿陛下龙体安康,我朝千秋万代,福泽绵延。”
皇上见状,龙心甚悦,举起酒盏,含笑与他们共饮。席间,大家聊天、敬酒,欣赏歌舞。
夏温娄还见到了那个喜欢避嫌的二师兄。不过这次夏温娄也选择避嫌,让想与他多聊两句的罗岱都找不到机会搭话。
而17岁的状元郎被人问到最多的就是:家中有没有定下亲事?
夏温娄一律答:不敢擅作主张,全凭师父做主。
无论是林逸尘还是苏瑾渊,都能帮他把这种事挡回去,所以他并不担心。
只是他没想到人心境险恶至此,皇城脚下也敢当街掳人。
事情发生在琼林宴散后,夏温娄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被人拦下马车。
“夏状元,我家主人约您一见。”
夏温娄撩起车帘:“不知你家主人是哪位?”
“忠勤伯。”
这人夏温娄知道,前段时间刚听过,污蔑冯落英的那家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夏温娄婉言拒绝:“今日天色已晚,还是等改日,在下定备上厚礼亲自登门拜访。”
“我家主人就在马车上,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夏状元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此时路上已没什么行人,古代又没监控,如果真有事,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但不去又显得失礼。想了想,他还是下了马车。
今日为他驾车的金一帆不放心,紧跟在他身后。
夏温娄走至对方的马车前,拱手道:“在下夏温娄,不知伯爷找在下有何见教?”
“上来说话。”
说话的人声音低沉,隔着车帘又带着几分沉闷。
夏温娄并没有直接登上马车,而是先掀开车帘。只见里面不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位蒙着面纱的少女。
他立即放下车帘:“看来伯爷今日不方便,我们还是改日再叙吧!”
里面传来一声低喝:“夏温娄,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下对伯爷的酒不感兴趣。”
说完,转身欲走,却被暗影中窜出来的好几个彪形大汉拦住。
夏温娄沉声道:“伯爷这是什么意思?”
“请你吃的罚酒。”
夏温娄小声对金一帆道:“一帆,等会儿打得过就打,打不过速去理国公府找我四师兄。”
“那你呢?”
“我想办法拖着他们。”
“好。”
“动手。”
两人同时出手,对方的人没料到二人说动手就动手,一时不防,差点被他们冲出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