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哲远的反应很快，即便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可表情却依旧装的一片无辜。
若不是宁心儿接收到了夏衍发来的录音证据，恐怕还真要被这厮给糊弄过去了。
“蔡哲远，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已经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你竟然还在嘴硬？”
“这份脸皮厚度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就是靠这种手段一步步爬到副董位置的？”
“前段时间的百鬼夜行，以及绿藤奖学金被挪用，蔡哲远……你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肮脏的事？”
宁心儿气极反笑，精致的眸子微微一拧，满是嫌弃，好似看到了世界上最肮脏的蟑螂，“现在证据确凿，你怎么还有脸告诉我……冤枉好人？”
闻言，蔡哲远浑身一僵，额头冷汗霎时流下，心中仅存的最后一抹侥幸彻底消散。
他本以为可以糊弄过关，抱着自己的通话没有被全部监听的侥幸，试图挣扎一下，可却怎么都没想到，对方已经掌握了他的全部通话内容！
蔡哲远所做的这些事物，不管是百鬼夜行，还是绿藤奖学金的挪用，都见不得光，而且经不起查。
——做这些事，怎么可能不留下丝毫把柄？
完了，一切都完了。
蔡哲远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脸色灰败，双眼无神。
他在之前也不是没幻想过事情败露的那天。
可蔡哲远却始终相信，到了自己如今的级别，就算事情败露，对方想要扳倒自己，也肯定要付出一番大代价才能做到。
总要有个过程的。
可如今真的迎来了这一天，蔡哲远骇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和对方周转一下的能力都没有，之前所做的一切预想，在此时全都成为了水中泡影，连丝毫的可行性都没有。
直接就被铁锤给捶的死死的，连动都不能动弹丝毫！
现实毕竟不是小说。
不是所有事都能有过程，计划赶不上变化才是常有的事，实际上，当审判日真正到来的那天，大部分情况下，之前所做的计划都派不上用场。
“所以你放任我在集团内部做大，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我给彻底铲除么？”
蔡哲远一念通，此时全都明白了，苦笑着看向宁心儿。
“你一直看不起的明世华，总觉得他做事唯唯诺诺，不敢站队不敢拉帮结派，也不敢为自己谋私利，觉得明世华身为副董却这么窝囊，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蠢蛋，可实际上……”
宁心儿顿了顿，再抬眼时，眼神变得不含任何一丝情感。
“他比你聪明的多。”
蔡哲远苦笑一声，深深一叹，将手腕抬了起来，不再抗拒执法者给自己带上银手镯。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从一开始，他就太小看宁心儿了。
总以为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即便身为总裁，论手腕肯定斗不过自己。
可他却没曾想，宁心儿能在这么小的年纪白手起家，成为整个东南五省的商界女王，自身又怎么可能缺乏手段？
之前的一切放任不管，都只是宁心儿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一出手，便是绝杀。
语毕，宁心儿再也没了和蔡哲远聊天的想法，转身负手离开。
徐佳丽紧跟其后，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多看蔡哲远一眼。
有的时候，升的太快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年少太得志，容易栽跟头。
蔡哲远自从进入山水集团开始，升迁宛如坐了火箭，不过八年的工夫，便成为了仅次于总裁的两位副董之一。
轻易得到的权力，和顺风顺水的仕途，蒙蔽了蔡哲远预知危险的能力。
他输了。
……
江市，绿藤贵族中学校门口。
夏衍站在路边，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目送戴上了银手镯的蔡云飞被两个执法者押着，坐上了警车。
他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浓郁烟雾所形成的烟圈。
过往的学生时不时朝这里投来惊疑的视线，显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校长会被执法者给抓了。
至于蔡云飞挪用绿藤奖学金这件事，这则消息暂时还没有公布出去。
可以预想的是，这则消息真正流传出去的时候，对于江市来说会是多么大的一则重磅新闻。
绿藤建校百年来的良好口碑，一定会受到相当不小的冲击，连带着今后的赞助都会减少很多。
但烂肉必须剜掉，如今的阵痛虽然难受，但未来只会更好，如若放任不管，未来还会有多少学子失去本该属于自己的奖学金？
夏衍觉得自己这次做的是对的，不论是对于程夭夭来说，还是对于整个绿藤所有的学子来说。
程夭夭的麻烦如今已经解除，苏悠悠决定将属于程夭夭的那份奖学金尽快发放，至于突然没了个校长这件事，倒不会让整个绿藤群龙无首，校董会可以随时选出来下一任校长。
在此之前，苏悠悠当了这个暂时的校长。
由于苏悠悠下午还要上课，并且身为代理校长，她要处理的事物太多了，因此在看到警署的人到来后，便匆匆告辞。
鱼芷月则是因为身份敏感，不好和警署的人见面，也离开了。
程夭夭要上课，离开校园这么久，她还是很想念校园生活的，于是在夏衍无语的表情下，跟着苏悠悠一起离开了。
所以——
“明明刚才那么热闹，转眼间就剩我一个孤寡老人了？这些臭女人，还真忍心啊……”
夏衍掐灭香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们都有正规理由离开，自己却不行，总不能一个人都不留下来吧？
总要留一个下来，跟警署的人说明情况的。
很显然，夏衍就是这个冤种。
思绪之间，警车后面走出一个肤色偏黑，眉宇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光看气势就能看出来，这人在警署中的级别绝对不会低。
男人注意到了夏衍，微微一顿，而后大踏步走了过来。
夏衍一愣，心头猛地一抽抽，下意识叫了一声：“爸……”
此言一出，男人的脸皮陡然一颤，在一众执法者震惊的眼神下，大声吼道：
“爸什么爸？！我女儿还没嫁给你呢，小王八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