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林以一千蛮兵并五百降卒为依仗,抵御吴兰三千之众,先于阵前佯怒冲锋,骗得蜀军投矛尽失,又师其投矛手段,复以箭雨牵制,先折吴兰百余精锐。
吴兰于阵中见得前排士卒损失颇大,急命加快鼓点,催促众军向前,欲抵近之后,令蛮兵投鼠忌器,不得再放箭雨。
赵林却不管蜀军抵近,叫五百降卒将每人携带的两根投矛尽皆投掷而出,方才大喝道:“前军后撤!”
五百降卒闻令,急转身穿过身后拒马空隙,绕行至军阵右翼重新列阵。
及降卒后撤,露出一字排开的拒马,吴兰于阵中见状,情知敌有拒马为工事,强攻不易,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遂命持戈士卒上前,欲拖拽拒马,再行进军。
赵林安排拒马防御,是无奈之举。
蛮兵操练不易,数月之间,尚未熟练汉家军阵战法,若以稀松军阵与蜀军交战,必为其所败。
然以拒马为防线,蛮兵持缴获而来的长兵对敌,则不惧蜀军刀盾线阵前压,如此虽不能胜,却能拖延时间,维持均势。
在吴兰调兵遣将之时,赵林亦见得蜀军持戈士卒正在上前,欲勾拽拒马。
遂急命左右弓弩齐射,以压制蜀军长戈接近。
如此蜀军又有数十人被射死射伤。
吴兰见状,命刀盾上前顶住拒马,命长戈于盾牌间隙勾拽拒马。
如此,长戈手有盾牌保护,便不再被箭雨威胁。
赵林又叫蛮兵数人合力使粗木顶住盾牌,不叫刀盾接近拒马,复以善射之人觑着盾牌间隙射去,不求杀敌,只求骚扰威慑。
如此,赵林与吴兰二人,便各自出招拆招,指挥士卒围绕拒马攻防。
与此同时,广都城的刘璝与率中军北进的陆逊几乎同时得到战报。
先前被沙摩柯险些阵斩的任夔逃回广都,急告刘璝曰:“祸事矣!赵林麾下先锋沙摩柯勇猛异常,其部下蛮兵悍不畏死,吴将军虽是设伏,恐亦不能敌,求刘将军速发兵去救!”
刘璝闻言大惊,细问吴兰如何设伏,任夔又缘何独自回城求援。
任夔不敢言说是被那沙摩柯吓破了胆,只把吴兰率五千兵马于大路两侧设伏之事说的详细,自己领五千兵马去诈败赚敌却语焉不详,只道蛮王勇悍,敌军众多,恐吴兰有失。
刘璝闻任夔禀告,知其必有隐瞒,却也不能不去救吴兰,遂急忙点起五千兵马出城向南去救。
就在此时,陆逊亦得斥候来报,言沙摩柯重伤得救,正在向南赶回。
陆逊急命一都尉率兵去接应。
及至沙摩柯回到陆逊处,具言如何单人破敌,如何追击掩杀,如何中伏被困,赵林又如何去救他出来。
陆逊闻言,问曰:“谢旌与赵贺在何处?”
沙摩柯闻言摇头不知,有一都尉答曰:“将军命他二人领兵袭扰敌军两翼,此时不知在何处。”
正说话间,陈安领兵归来,急报陆逊曰:“陆校尉,主公欲救断后的蛮兵,只领亲卫百余人向北而去,恐为吴兰所困,求校尉速速发兵去救!”
陆逊闻言大惊,问曰:“中伏之地距此多远!”
陈安答曰:“约莫往北十里处。”
陆逊闻言,急叫各校尉自领本部兵马向北缓行,自领破军营乘车先行向北。
时沙摩柯已缓了过来,自觉气力恢复不少,遂匆忙包扎一番,私自领五千蛮兵向北疾行,紧随陆逊身后。
而此时在战场中央的赵林与吴兰二人并不知双方皆有援兵赶来,犹自指挥士卒围绕拒马攻防。
十余架拒马已然七零八落,只有阻路之能,再不能挡蜀军接近。
所幸蛮兵已换装蜀军甲胄器械,并不缺少盾牌,虽然阵型歪歪扭扭,却也能凭借悍勇本性,暂时扛住蜀军推进。
然蛮兵毕竟人少,赵林还留了个心眼提防五百降卒,是以当吴兰分兵包围而来时,赵林已然束手无策,只得不断激励士卒,高呼曰:“援军将至,诸军死战!”
吴兰亦在阵中高呼曰:“敌军已为瓮中之鳖,诸位奋勇向前,有斩赵林首级者,赏万金!”
此言一出,蜀军士气大振,呼声雷动,皆奋勇向前,欲将眼前拦路的蛮兵踏平,杀赵林取万金。
一千蛮兵本就是强弩之末,全凭一腔血勇与赵林连番激励方才坚持到现在,如今也已战死三百有余,只有不足六百人仍在酣战不休。
此时蜀军士气大振,奋勇上前,蛮兵不能抵挡,赵林见势不妙,去看那五百降卒,见其军仍守在右翼,虽也是节节败退,却无多少死伤,遂不敢号令降卒来援。
然此时已经危在旦夕,眼见阵型欲破,赵林焦急之下,只得亲自纵马上前,仗着破军槊的长度与锋锐,居高临下于蛮兵战线身后支援。
一时之间,赵林纵马左援右助,或以长槊挑起散落于地的木桩砸向蜀军,或换成铁胎弓射杀冲入阵中的勇悍士卒。
及至箭矢用尽,赵林复纵马冲突,以长槊杀退蜀军二十余股冲入阵中的精锐。
吴兰于阵中望见己方士卒每有数人杀入敌阵,眼见便要破其军阵,却屡次被赵林纵马赶来杀散,急四下环视,欲再寻蛮兵防守薄弱之处猛攻,忽见到五百降卒中有面熟之人,待细细看去,正是卓膺。
吴兰见到卓膺在指挥五百人与己方交战,顿时大怒,然而转念一想,却又忽冷笑几声,也不高呼声张,暗中派左右亲信去五百降卒阵前勾连。
而赵林此时正在纵马冲向另一处岌岌可危的防线。
眼见蛮兵又死伤二百有余,能战之士已不足五百人,赵林往来冲突间,忽察觉降卒方向,似有不善的目光正聚焦于己身,遂急拨马后撤数步,转头去看。
却见降卒中有一人目露凶光,振臂高呼:“我等本为吴将军麾下,被逼而降,何不反戈,共诛赵林,取万金之赏!”
有道是:
一千五百对三千,阵上风云几处悬。
降卒心怀叵测意,输赢未卜战犹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