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崔澜,和丈夫廖书达都是六十年代生人,双方父母关系极好,指腹为婚。
廖书达还不到十岁,父母就因故身亡了,也没什么亲戚愿意管他。
崔爸崔妈看不过去就常把廖书达叫来自家吃饭,想方设法接济他。
廖书达也聪明懂事,经常帮崔爸崔妈干点活,跑前跑后,十分勤快,崔爸崔妈就更喜欢他了。
如此过了几年就到了高考恢复的时间,廖书达主动说想读大学,崔爸崔妈便供他参加了高考。
廖书达顺利被大学录取,从此前途无量,他倒没当陈世美,而是履行婚约和原主结婚了。
崔爸崔妈高高兴兴地把原主嫁了过去,婚后对廖书达的帮扶也是不遗余力,让廖书达可以专心学习。
廖书达毕业后选择留校任教,还把原主接了过去。
原主本来挺高兴的,但是刚搬过去就发现,廖书达身边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名叫蒋萝,两人有非常多的共同话题,说说笑笑,默契无间,廖书达对她也很不一样。
原主看出两人的暧昧,跟廖书达说了几次,廖书达声称自己和蒋萝清清白白,一点越矩没有,让原主别信口胡咧。
夫妻俩吵了无数次架,但是因为社会地位的差距,以及原主始终没抓到什么实质性证据,每次争吵都不了了之。
原主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怨妇般的黄脸婆,所有人都说她配不上廖书达,所有人都说廖书达和蒋萝是君子之交,觉得原主神经质想太多,觉得廖书达知恩图报品行高洁,娶她真是太委屈了……
夫妻感情也逐渐趋于淡漠,有时原主和廖书达一个星期连十句话都说不了。
原主主动找话题廖书达也是直接忽略,从不接茬,任由原主尴尬。
但他每晚都要和蒋萝打半个小时的电话,谈天说地,讨论各种问题。
廖书达的学生们错把蒋萝当成了师母,廖书达也很少反驳。
最后的最后,原主郁郁而终。
*
“澜澜,还在学呢,你说你个女娃子那么拼命干啥噻?”
崔爸崔妈扛着锄头和铁锹从外面回来,笑呵呵道。
崔澜直接把窗户拉上了,埋头看书:“安静,别打扰我复习。”
崔爸崔妈夫妻俩真挺难评的,原主是独生女,在他们眼里却比不上没血缘的廖书达。
宁可供养廖书达,送他去高考让他读大学,也不愿意回头看看原主。
要说他们俩完全不爱原主吧,好像也不至于。
他们会为了给原主攒嫁妆拼命干活赚工分,他们会在这个物资短缺的年代给原主买爱吃的桃酥,喜欢的花衣。
但就是没想过认真栽培原主。
崔澜穿过来后说自己要参加高考,崔爸崔妈一开始虽然不赞同,但见崔澜坚持,也还是妥协了。
廖书达听说崔澜也报名了高考,特意过来看了一趟,他不觉得崔澜真能学出什么名堂,瞥着崔澜密密麻麻的笔记,廖书达下意识挑刺:“澜澜,你乱写的吧?”
“好多公式我见都没见过,你要是不会也别乱创公式啊,这样只能骗你自己。”
再次被打乱了学习进度的崔澜抬头,阴恻恻地看了一眼这个贱男,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崔澜起身给廖书达贴了张状况符,看着状况符完美嵌入廖书达体内,崔澜恶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骂道:
“滚蛋,给你脸了傻叉玩意,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还对我指指点点起来了,呵忒!”
廖书达猛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崔澜。
虽然他确实是被崔爸崔妈养大的,但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无论崔爸崔妈还是原主都从来没说过类似的重话,骤听之下,廖书达眼圈都红了。
廖书达匆匆跑开了,崔爸崔妈听到动静就来说崔澜:“澜澜你咋回事,书达可是你未婚夫,你怎么能那样说他?多伤人自尊啊!”
崔澜敷衍了两句,便自顾自回房间了,崔爸崔妈气得跌脚,却拿她没办法。
那次之后,廖书达就再也没主动来找过崔澜,崔澜乐得清闲,夜以继日地看书复习,时间也终于来到高考当天了。
崔澜和廖书达拿着笔袋,陆续进入考场。
崔澜气定神闲,发挥稳定,啥事没有。
廖书达那边却状况百出。
先是莫名其妙手脚发冷,接着又不可抑制地浑身抽搐了起来,口吐白沫,活像是羊癫疯犯了。
监考老师跟巡考主任都吓了一跳,赶紧把廖书达送去了医院。
崔澜走出考场后得知了廖书达那边的情况,很平静地哦了一声,丝毫没有要去看望的意思。
等到廖书达好转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廖书达眼泪都快流干了。
他不甘心,他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子的。
自怨自艾了一段时间,廖书达后知后觉地发现,崔澜已经很久没来找过他了。
这让廖书达感到了恐慌,于是主动跑去崔家,却正好撞上了邮递员来送录取通知书。
崔澜以全市最高分的好成绩被京大录取了!
崔爸崔妈嘴都要笑歪了,村干部和街坊邻居也都喜气洋洋地凑过来,各种夸奖滥美之词,不要钱地往崔澜身上砸。
崔澜照单全收,余光瞥见角落里的廖书达,崔澜扬起嘴角,直接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廖书达像是被烫到似的,下意识躲开了。
崔爸崔妈也没想到女儿竟然这么出息,他们开心地给崔澜办了好几场庆功宴,村里的狗都知道了。
开学时间很快到了,崔爸崔妈给她收拾好行李后,又在内衬里给她缝了点粮票,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到外面别惹事,安安生生念完大学。
崔澜只好装乖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放心吧,我多老实一孩子啊,从来只有我吃亏的份!”
崔爸崔妈听着又有点发愁了,害怕崔澜太老实了被人排挤,交代她在外面受欺负了也别忍着,也打电话回来告诉他们一声,他们来想办法。
系统呵呵一笑,【老实】、【排挤】、【欺负】,这几个词安在它宿主身上真是分外伤眼啊。
廖书达赶在崔澜出发前一天找了崔澜一趟,问她对于婚约是什么想法?
崔澜微微一笑,温柔地掐着廖书达下巴:“放心吧,我会履行婚约的。”
廖书达立刻露出了轻松又喜悦的表情,两眼都是泪水,感动极了。
然后崔澜就坐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车,乘客叽叽喳喳,气氛热热闹闹。
崔澜的室友人都不错,没什么极品,大家相处得也都还可以。
在校四年,崔澜以最优异的成绩被副校长收为关门弟子,还斩获了无数国家奖项。
崔家的生活也迎来了改善,光是崔澜的奖学金就足以保障十个崔爸崔妈衣食无忧。
至于廖书达……
崔澜当初给他贴的状况符至今仍没有失效,只要廖书达参加重要场合就会状况百出,包括但不仅限于感冒啊、发烧啊、失禁啊……几年下来,廖书达算是彻底社死了。
同样的状况符崔澜也隔空给蒋萝用了一张,精神出轨也是出轨,前世蒋萝享受着跟有妇之夫暧昧的感觉,明知道不道德,却还是去做了。
那么,这辈子崔澜的报复,她也接着吧。
说回当下,崔爸崔妈现在都有点嫌弃廖书达,觉得他太拿不出手,身体好像也有问题,咋看都不是个合格的女婿人选。
但是,崔澜多有情有义啊,所以毕业留校后毅然决然把廖书达接到了首都。
廖书达高兴死了,留守老家的四年里廖书达每时每刻都在疑心崔澜会不会抛弃自己?
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廖书达喜极而泣。
不过结婚证是没领的,酒席也是没办的,崔澜义正辞严:“你每次去重要场合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为了咱们的颜面着想,还是省点事吧。”
“再说了,结婚证就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有没有都一样!”
廖书达尴尬极了,脸上火辣辣的,不过想起这几年丢的脸,也还是默认了。
廖书达搬进了崔澜家后,还没高兴一天呢就有人来敲门了。
一个黑发白肤,身材匀称修长,穿着浅蓝色休闲服的男子站在门口,见到廖书达后笑着启唇:“你就是崔老师丈夫吧,我和崔老师是朋友,我有事情找她。”
廖书达手足无措地搓着自己灰暗的布衣,莫名感到了自惭形秽:“我,我去叫她……”
崔澜却自己出来了:“洛绛你怎么就来了,先进来吧,廖书达,去泡杯茶,洛绛喜欢七分热的。”
蒋萝,洛绛,不用想也知道,男子绝对是崔澜的傀儡没跑了。
廖书达的目光在崔澜和洛绛身上来回扫视,良久,才应了一声。
他笨手笨脚地烧了热水,因为不熟悉布局和设备,一个小时后茶才泡好了。
廖书达端着茶走进书房,崔澜和洛绛有说有笑的,气氛融洽无比。
“茶放那吧,我们自己会喝,洛绛,这次你们部门……”
洛绛非常自然地接着腔,一问一答,一唱一和,完全不给别人插入的余地。
而且,洛绛对崔澜的每个小动作每个小习惯都非常熟悉,崔澜只是抬个手他就已经把崔澜要的资料递过来了,姿态熟稔无比,仿佛做过千万次了一般。
这让廖书达觉得非常的伤眼。
当晚,洛绛走后,廖书达做了一桌子菜。
是的,这辈子廖书达会煮饭了,手艺还挺不错。
他给崔澜夹了几筷子菜,然后委婉提出让崔澜别跟洛绛走那么近。
崔澜不满:“我跟洛绛只是普通朋友,你少疑神疑鬼的行吗?”
廖书达是不想跟崔澜吵架的,因为崔澜是他可以够到的最好结婚人选,再者崔澜性格那么强势,一言不合是真能掀桌子的。
所以廖书达想尽量委婉着来,但是崔澜不听不听,吃饱喝足后直接掀桌子了。
廖书达心目中的委屈在崔澜刻意引导下也尽数倾巢而出了,两人吵得非常厉害,第二天,崔澜就顺理成章地开始冷暴力廖书达。
转而开始跟洛绛出双入对的,两人没有任何越线的行为,没有十指相扣,没有你侬我侬,没有情话连绵,但,廖书达确信他们俩就是有事!
否则崔澜怎么会为了他跟自己吵架???
廖书达破防了,他去找了洛绛一次,希望他自觉点跟崔澜保持距离,小傀儡翻了个白眼:“拜托,我跟崔老师就只是普通朋友,充其量算蓝颜知己,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你别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行吗?”
我去你爹的蓝颜知己!
廖书达气得发抖,心累地回到家,崔澜冷着脸质问他:“你又找洛绛了?我跟你说过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他都承认他是你蓝颜知己了!”廖书达再次没忍住跟崔澜吵了起来,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形象已经变得越来越像传统意义的“泼妇”。
黄脸公、神经质、想太多……这些标签都可以贴在他身上。
而且撕也撕不下来那种。
所以,等心累的廖书达想出门在附近拓展自己的社交圈子时就发现,崔澜的朋友和同事们都对他非常排斥。
崔澜在老家有个糟糠夫的事情,从没刻意瞒过,身边人几乎都知道,再加上之前吵的几次架和崔澜的蓄意引导,很快身边人就都通晓了廖书达的“真面目”,开始同情起崔澜的遭遇,心疼起崔澜的不幸,赞叹起崔澜的仁厚。
这种丈夫都肯养都肯要,谁不觉得崔澜仁厚?
廖书达崩溃了,他现在没有任何的社交,京大的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他却完全挤不进去。
每天除了洗衣做饭打扫家务就只能麻木地看着崔澜和洛绛的互动,他们每晚都要打电话,他们每晚都要互相说晚安!
他们有那么多话要说,但是崔澜跟自己却一个星期都说不了十句!
廖书达在外也不能说崔澜和洛绛的不好,因为没人会信,他们只会帮着崔澜和洛绛:崔教授和洛教授就是君子之交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崔教授对你那么好,你还怀疑她,啧,这人……”
廖书达憋闷到极致,终于,某天,廖书达撞到了崔澜安排的傀儡学生,在喊洛绛师公!
他彻底爆发了。
“你们叫他什么?师公?我才是崔澜的丈夫!我才是!”
廖书达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傀儡学生笑嘻嘻的:“什么啊,我可只认洛绛师公。”
这句话彻底把廖书达惹怒了,他抓起旁边的石头,便往洛绛头顶砸去。
“廖书达,你疯了!”
崔澜及时过来制止,扇了廖书达个巴掌,廖书达捂着脸,崩溃地看着她:“我是被你逼疯的,崔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崔澜扶起洛绛,转头把廖书达送进了精神病院,关系是早就打通好的,直接把廖书达送去就行。
崔澜身边人也都表示理解,这么个男疯子,谁敢跟他过日子啊?
廖书达被关进精神病院的当天,突然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他对比着两世的差异,终于明白,崔澜也重生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崔澜的报复!
“不!!!”
廖书达嘶吼道:“我没疯,我没疯!你们快放开我!崔澜在哪,我要见她!”
崔澜就在监控后面静静地看着廖书达的惨状,这个精神病院被她整治过了,一切违法犯纪的事情都消失了,又专业又良心,对于其他精神病人堪称天堂,除了廖书达和……
蒋萝。
没错,蒋萝也进来了。
她因为状况符在身,这些年来一直状况百出,自己承受不住社死的压力和失败的打击,精神出现了问题,某天想起前世种种后就有点疯了,经常喃喃自语。
廖书达和蒋萝碰见过一次,他的反应是,立即冲过去死命掐蒋萝脖子,嘴里咒骂都是蒋萝害了自己,医护人员好容易才把他们给分开。
之后两人便被隔离开了。
老家的崔爸崔妈在听说廖书达的事后很是唏嘘,还来精神病院看望过廖书达一次,被吓走了。
崔澜问他们要不要就留在首都,跟着她过日子?
崔爸崔妈果断地拒绝了,他们俩老思想,觉得红柿村才是根,不愿离开老家。
崔澜也随他们。
这辈子崔澜在教育界待得还挺有滋味的,虽然每年批改那些狗屎一样的论文时都痛苦得想撞墙,但成就感也杠杠的。
又是一年答辩季到,崔澜一撩衣角坐在了前排,给她的学生们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孽徒,退至为师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