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吟没有那么多顾虑,一下子趴到了院子矮墙上,往里探,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是那大小好像是一个个铃铛!
“哎……衣服脏了!”颜明彰看着婉吟胸前和袖口蹭上的污泥,心里一紧,真的想一把将婉吟提溜起来。
“好像是铜铃铛!”墨云惊呼道。
“小点声!”长风锤了一下墨云。
颜明彰也仔细辨认,但是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
“师弟,这里是谁家?”容婉吟问道,一只腿已经攀上那矮墙,眼瞅着就要进入院墙了。“我怎么没什么印象呀?”
萧沐憋不住地笑:“你当然没印象了,你就来过一次,这是云昭姨的家呀!”
婉吟瞬间像被霜打蔫了的蔬菜,瞬间将本来搭上院墙的腿放了下来,甚至还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速度那叫一个快。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婉吟,居然害怕这个云昭姨,这究竟是什么人物啊?
墨云一脸好奇地:“问容姑娘,这云昭姨她很凶吗?你怎么这么怕她?”
婉吟面色不太好看,嘴硬道:“谁怕她,我是尊重她。爬人院墙非君子所为呀!”
萧沐哈哈大笑起来,解释道:“师姐曾经偷过云昭姨院子里的柿子,被师傅知道以后打了个半死,让她离这个院子要远一些。要知道师傅平日里最宠师姐了。可从来没这么下过这么狠的手。”
婉吟踢了萧沐一脚,撇了撇嘴说道:“小孩子拿点吃的能叫偷吗?”
众人皆憋笑不语,萧沐接着说道:“不过说来也奇怪,师傅对这个云昭姨似乎真的很特殊,平日里经常让我送些吃食用品给她,但是自己却从来不来。”
婉吟一脸八卦的表情:“师傅,不会是……毕竟云昭姨长得那么漂亮,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萧沐一脸尴尬:“师姐,你想哪儿去了?要让师傅知道我们在背后编排他,可有我好果子吃!”
萧沐又对众人笑道:“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众人点头。
婉吟对云昭姨并没有太大的印象,只见过几面,只记得她不怎么出门,做事一丝不苟,总是板着个脸,没有一丝笑容,冰雪美人,无趣得很。
萧沐轻轻叩了叩院门,过了片刻,听到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了,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云昭姨,看样子比师父还大上好多岁,容婉吟心中酸涩,几年不见云昭姨居然一下子苍老成这样。
云昭姨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穿戴也十分得体,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美人美在骨,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个很有诗书气的大家闺秀。
云昭姨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一张张脸扫过去,看到萧沐,像想起什么似的慈祥地笑了:“小石头啊,原来是你呀!”
萧沐很自然的上去搀扶住云昭姨:“云昭姨啊,这是我的朋友们,我们来看看你,现在方便进去吗?”
云昭姨笑容越发和蔼:“可以呀,我刚做了素面,你们顺道尝尝尝。”云昭姨一转身,看到了婉吟,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问道:“这不是二丫吗?长这么高啦,你娘的腿好了吗?”
容婉吟一脸茫然地望着萧沐,有些不知所措。
萧沐对云昭姨说道:“云昭姨呀,我们都饿了。”
云昭姨缓过神来,松开婉吟的手,说道:“马上好,马上好!”
趁云昭姨走远,萧沐低声对众人说道:“我刚刚忘了说了,云昭姨上了年纪了,有些糊涂了,经常搞不清楚谁是谁。她说着你应和着,就可以了。”
众人连连点头,明彰仔细的观察着走廊上挂着的一排铜铃,这铜铃有大有小,有新有旧,但被洗刷的干干净净,用红色的棉绳打上了穗子,挂在廊上倒是错落有致,挺好看的。明彰数了数,居然有十五个!其中有一个兽面虎头铜铃被保养的最好,闪闪发光,特别漂亮。
容婉吟也被那个兽面虎头铜铃所深深吸引,靠近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铃铛一声脆响,真好听……
颜明彰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容婉吟似乎都能听到颜明彰的心跳声,还有他身上若有若无,淡淡的雪中春信这种熏香的味道。容婉吟突然觉得耳根子热了起来……
“叮叮……”风吹铃动,可动的何止铃铛……
“来吃面了!”云昭姨将面放在桌子上,喊道,将容婉吟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容婉吟似乎晃过神来,往后退了两步,移开眼神,慌张地尴尬地眨了眨眼:“我去吃面了……”
“好好好……”颜明彰应和道,他也撇开眼睛。容婉吟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铜铃铛,在风中叮当作响,还有铃铛旁立着的那个人。
桌子上原先摆着两碗素面,已经凉透了,坨了。
婉吟有些好奇地问:“云昭姨,今天是有人要来吗?你刚刚怎么做了两碗素面?面都凉了,你怎么不吃呢?”
云昭姨一边分面条,一边很自然地答道:“我在等人啊!”
云昭姨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开始思考,一边喃喃自语:“对呀,我为什么做两碗呢?我在等谁呢?他怎么不来呀?……我的头好疼啊,为什么想不起来?”
萧沐上前扶住云昭姨的手肘,阻止她再想下去。随即回头给婉吟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问下去:“云昭姨,我饿了,你在等我啊,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刚好你一碗我一碗……”
云昭姨眼神有些迷茫:“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萧沐连忙接话道:“是,我记得呢!”
云昭姨这才被哄着去做面条。
萧沐转过身,低声交待众人:“云昭姨上了年纪,有时候记性不好,总是忘事儿,如果想不起一个事情,她就会一直想,一直想,一直到头就会痛了都不停下来。一般这种情况,赶紧转移话题就好了。很多事儿,她一转身就不会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