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后来还有参与过犯罪吗?”雷辰问道。
马晓波摇了摇头,“没了。”
他继续说道:“虽然南平闯关失败,张俊的计划逼迫推迟。但是他也没让我们闲着,一早就给我们安排好了分工:杜海涛负责做装黄金首饰的厚布袋,要求结实、牢靠;米高洋负责到乡村铁铺打造撬杠。”
“张俊还画了一张江城广场的平面图,设计好了操作步骤:杜海涛和米高洋进柜台内,由杜海涛负责撬锁,米高洋负责装盘入袋,我和他在外警戒,出逃时由张俊本人开车,我开枪掩护。”
李睿问道:“你们闯关失败,那作案工具是怎么运到江城的?”
马晓波回答道:“具体怎么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杜海涛说,是张俊坐长途客车去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准备行动的?”雷辰问道。
“元旦节后。”马晓波清晰地回答道,“元旦第二天,我们几个就到了江城。张俊则叫我们在新华路天桥那里等他。”
三人饿着肚皮在天桥那儿“吃”西北风,在严冬凛冽的寒风中,整整苦等了一个半小时。
其实,狡猾的狐狸就在附近,观察部下的一举一动,当确信不会有人注意时,他才压低帽沿,缩着脑袋走过去。
1月3日下午,张俊给同伙每人一套作案工具,要他们在当晚7点50分到8点10分之间,在指定的地方等他。然而,三人傻乎乎地在那儿等了很久很久,仍不见张俊的影踪,只传来他的指令,要他们回酒店。
张俊在房间里等他们,“怎么样?”
“好紧张,好兴奋!”马晓波快人快语。
“好,今晚就是预演测试一下,要有一种迎战的紧张感。”随后,张俊命令道:“明晚6点50分,你们在利济路口等我。”说完匆匆而去。
江城的冬天,特别寒冷。但这段时间“江广”正在举办黄金珠宝展示会,不少人都愿前来光顾。
五号门前,保安袁建与陈豪如铁塔般矗立。晚七点整,张俊的出租车碾过警戒线。副驾上的他突然掏出手枪顶住司机太阳穴:”警察办案!敢叫就崩了你!”
后排三人套上面罩、套头帽,提袋踹门。杜海涛的战术靴刚沾地,张俊已朝天鸣枪:”全他妈趴下!”
黄金柜台前的水晶吊灯应声炸裂。保安领班马惇刚摸到报警器,子弹便擦着耳际飞过。从附近赶来的警员方亮举枪还击时,张俊已绕至卡车后方——货车司机王小明伸头的刹那,腹部爆开血花。
”换车!”张俊踹开瘪胎的出租车,司机张昆被三枪轰出车外,高位截瘫的躯体在沥青路上拖出血痕。
天安酒店霓虹下,米高洋攥着染血的布袋浑身发抖,张俊说:”绕道回老家。”转头将枪拍在马晓波掌心:”枪都能丢?废物!”
暗巷深处,”山城老火锅”的霓虹招牌在警笛中忽明忽暗。张俊提着一只大旅行袋,很有些打眼。更糟的是,由于濮如锦的火锅店离江城广场太近,以致处处都有警察在盘问行人。
张俊赶忙折向一条小巷,从黑暗中向火锅店摸去。快到店门口时,张俊潜身躲在一个暗角窥视动静,这时只见濮如锦拿了一个编织袋向自己走来,知道她是接应自己的,不禁大喜,待濮如锦走近时,他低低叫了一声:“大姐!”
濮如锦吓了一跳,待张俊闪身出来,她忙打开编织袋,手脚麻利地将张俊手中的黄金首饰连同身上的棕色夹克装进自己的尼龙袋,然后,一人一只手提起尼龙袋,朝火锅店走去。
快到门口时,有人朝张俊打量了一眼,问:“濮大姐哪里来?”
濮如锦老练地回道:“刚和我弟弟买了点火锅佐料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回来。你怎不进屋里坐坐?”
二楼阁楼里,金妍正哼着歌剪吊牌,对枕边浸血的夹克浑然不觉。濮如锦在楼下钢丝床上辗转,听着头顶木板床的吱呀声,把牙咬得咯吱响。
窗外警灯扫过火锅店橱窗,映得满墙菜刀寒光凛凛。
审讯室的灯光幽暗,艾玲不停啜泣的声音格外清晰。
李睿推过一杯温水,“说说你和张俊的关系。”
艾玲低头搓手指,“他叫我喊他基洛夫……说是在南方做半导体生意。”
温柔记录停顿,“你们同居两年半,一张合影都没有?”
艾玲苦笑道:“他说做生意要低调。有次我偷拍他睡觉,他醒来把手机砸了……”
她突然激动起来,“可他对金妍不一样!他钱包里藏着和金妍的合照!”
“那天,他拎着一个沉甸甸的旅行箱回来,一进门就把我抱到了床上。折腾完我,他就说要出去做一笔生意,春节不在家里过了。我搂着他的脖子,不想让他走,可他睡在我身上,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
温柔问道:“你说的别的女人是指金妍?”
“对。”
“那时候你就知道金妍的存在?”温柔问道。
艾玲摇了摇头,“我是现在才知道!”
好色是张俊的一大特点,他的情妇都死心塌地地为他服务,从李烨萍、金妍、濮如锦、朴芸汐到艾玲,无一例外。
但在众多情妇中,能够跟他合影的仅有金妍一人。张俊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不留后患——不留真实姓名、不留指纹、不留影。像艾玲,跟他同居了两年半,竟没有一张合影。
李睿问道:“18年春节去山城,他带你做什么?
艾玲揉太阳穴,说道:“骗我说旅游,结果把我锁在宾馆三天。有天我闹着要出门,他抄起洗脚水泼我……”
温柔展示银行监控截图,“这期间张俊在踩点准备抢劫,你知道吗?”
艾玲突然发抖,“他……他每次出门都拎个黑袋子回来,有次我偷看全是地图和手套,我不敢问,他打人太狠了……”
春节刚过,张俊便带着米高洋、马晓波、艾玲来到了山城。他们全程自驾,途中,他一时自己开车,一时要米高洋或马晓波开车,假意要艾玲休息。实际上他是要趁机熟悉这条今后常走的通道。
然而令艾玲失望的是,到山城之后张俊根本无暇陪自己逛街,而是成天让她守在酒店。自己则带着米高洋、马晓波去“踩点”。
但是,生性好玩的艾玲并不晓得“基洛夫”在干些什么勾当,一天,张俊匆匆地又要出去,艾玲河东狮吼样地咆哮道:“基洛夫,你骗我到山城,把我关在宾馆里坐牢一样。”
张俊心绪烦乱,大骂道:“我在外边辛辛苦苦做生意,赚票子养着你,你还给我脸色看,好吧,你滚,滚回常市去!”
第二天,艾玲真的回到了常市。但没过多久,张俊就追了回来。可是,张俊改不了打女人的恶习。
一次,两人调情时,艾玲咬了他一口,张俊随手给了她一巴掌,然后对着躺在床上呜咽的艾玲拳打脚踢,还不解恨,便又端起一脚盆的洗脚水泼去。
直冻的艾玲上牙捉着下牙打对儿,全身抖糠:“你滚,你给我滚!”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在寒风凛冽的深夜。
张俊打开皮箱,塞进去一些衣服和日用物品,穿上棕色夹克衫,走到大门边,拉开房门时,稍稍回头看了一眼。
女人的吃亏在于心太软,在一刹那,艾玲退缩了,猛喊一声:“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