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嬉闹的众人一下安静。
谢砚辰平日里交往的都是些贵公子们，裴行之这边聚集的多是他科考求学之路上的同窗。
大家都是以文人自居的，也都听过谢砚辰风流不羁的名声。
此时见他扯下衣领，露出颈窝那处的咬痕，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精彩玩味的表情。
可是没有人敢开口调笑谢砚辰。
谢砚辰倒是自己开口了，“你们是不知道，男人长得太好看，有时候也是一件苦事。”
“我都说了，让她别太喜欢我，她非要往我身上扑。哎，真是累人。”
从前别人都是背后偷偷议论谢砚辰，说他的八卦，说他在画舫里同那些姑娘如何风流快活。
他们从来不敢当面同他讨论这些。现在谢砚辰自己开口了，这群平时衣冠楚楚的男人倒是都来了兴致。
没人再在意裴行之那虎口的‘兔牙印’。
转而开始调笑起谢砚辰的颈窝痕。
谢砚辰同众人笑闹着，目光却穿过众人，落在裴行之身上，冰冷无比。像是刀，想要凌迟他一般。
等到谢砚辰用曾经的风流韵事满足了那些人的好奇心后，裴行之被谢砚辰带到角落。
谢砚辰没有一丝犹豫地一拳打在裴行之脸上，对方被打得嘴角见了血。
“裴行之，妄你读的圣贤书。你难道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吗？”
裴行之淡淡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谢砚辰嗤笑一声，“裴行之，你收起你那伪善的面容，你这伎俩，也就顶多偏偏沈栀意那没脑子的。在我面前，你这些伪装根本都不够看。”
裴行之不语。
“你明明可以把伤口包扎起来，或者遮挡起来。别人问起来，一句不小心划伤了，弄伤了，怎么都可以敷衍过去。”
“你偏偏要将牙印暴露出来。你想干嘛？”
“你想要别人看到，故意问起你，然后传出你有个红颜知己，情意绵绵？”
裴行之并没有否认。
谢砚辰又道：“我是下流，可是你是真狗。”
“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拒绝了圣上赐婚公主的事情，怎么，想用这件事情又去打消谁的联姻念头？”
裴行之冷冷说道：“我不会和别人联姻的。”
谢砚辰一把上前揪起他的衣襟，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蹦出，“怎么？你还想等沈栀意不成？”
裴行之目光清明，没有半分胆怯，“有何不可？”
谢砚辰丢开他，满脸鄙视，“你不配。”
“你利用她来为自己挡那些烂桃花，你就没想过会害了她吗？”
裴行之不信，“她是你国公府世子妃，怎么会有人去害她？我只是引导众人知道我有两情相悦之人，并没有任何人会知道那个人是她！”
一个两情相悦如同刺刀一般扎进谢砚辰的心脏，让他一瞬间疼痛难忍。
“他长得好，人品好，他样样都好！”
沈栀意的话，言犹在耳。
谢砚辰转身一拳打在山石上，拳头渗血。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可是你前几日才和她一起逛街，还买了东西。你就真的觉得，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公主被拒婚，本就心生不悦。早晚要找人撒气，你还要故意祸水东引。就你这样的，也配和她两情相悦？”
裴行之从前也经常和沈栀意一起，所以前几日一起选布料，选首饰，他只觉得正常，甚至还在为两人能回到最初的相处而感到开心。
要不是今日谢砚辰提醒，他都忘记了，早已今非昔比。
他本意并不想害沈栀意，只是模糊沈栀意的身份，让那些想要同他结亲的人退却而已。
“我不配，那你告诉我，谁配？”
裴行之擦去嘴角的血渍，不咸不淡地道：“难道你配？”
“你风流成性，满京都都知晓你的名号。你配？”
“你大哥尸骨未寒，她是你亲自下聘帮着娶进门的小嫂嫂。你配？”
裴行之一步一句，走到谢砚辰面前，已经将衣衫整理好。
他无惧谢砚辰因为愤怒变成墨黑色的双眸，沉沉说道：“谢公子，我配不配要知知说了算。可是，你，无论从哪里看，都不配！”
谢砚辰被一个人留在假山旁，空洞着一双眼，半晌没有动一下。
沈栀意在后院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美女如云。
这场公主府的百花宴，邀请了众多京都贵女，一个赛一个的娇羞。
“红的，绿的，白的，粉的，靛蓝的，天青的。”
“小姑娘，你神神叨叨在念什么呢？”
本来沈栀意一个人坐在池塘边，看着另一头比美的姑娘们，打发时间地念着她们身上出现的颜色。
突然附近来了一个天仙般的姑娘，打断了她的遐想。
沈栀意坐着，转头一看，美若天仙。再定睛一看，一身浮光锦的衣裙彰显着她非富即贵的身份。
头上那只步摇正是那日她在珍宝斋看上让裴行之买的那支。
那步摇样式既可以是灵动的，也可以大气秀美的。眼前这姑娘穿戴配上那步摇，不会显得老气，反而更显得贵气端庄。
沈栀意这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四个丫鬟。心里不觉暗叫，好家伙，看来真是个有派头的。
别人顶多带一个，带两个丫鬟，这女人，一带就带四个。
沈栀意飞快看一眼翠枝，翠枝连忙附到耳边。
“这是万阁老家的小孙女，万宝珠。”
沈栀意连忙行礼，“让万小姐见笑了。栀意闲得无事，在看院子里的花呀草呀，打发一下时间。”
万宝珠扇子遮住朱唇，轻笑道：“好不老实的丫头。这满院子的花，也没有天青色的。”
她凤眼一撇，似有万种风情。一双似笑非笑的美目就那样看着沈栀意，“我看，你是拿这满院子的闺秀们当消遣，做你眼中打发无聊的玩意儿吧！”
万宝珠一下点破沈栀意的本意，可是将沈栀意吓得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这行为不被人看到还没什么，若是像现在这样，被万宝珠这种身份贵重的小姐发现了，并且堂而皇之地摆到明面上，那就是将院子里的闺秀都得罪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