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安静了好一阵子，安全区才慢慢有了动静。
像是憋了很久，到处都是嗡嗡的议论，还有压不住的骂声。
王海，还有那个只听过名字的“影先生”，一下成了大家伙儿戳脊梁骨的对象。
之前的那些谣言带来的害怕和乱猜，一下子就被这更实在、更难看的真相给冲没了。
现在，大家心里更多的是愤怒，是想一起扛住外头威胁的劲头。
人心倒是从来没这么齐过。
指挥中心里头，张凡看着各片报上来的情况，心里那根弦松了那么一点点。
林婉清递了杯温水过来，她眼睛里也透着累，不过稍微缓了些，看着轻松了点。
“比想的要好。”她声音轻轻的，“‘影先生’想拿谣言拆散我们，这下倒好，把自己搁在了所有人的对里面。”
“他不会停手的。”张凡接了水杯喝了一口，热水下肚，嗓子舒服了些。
他眼神还是那么尖，一点没放松。
嘴皮子上的仗赢了不算数，那个躲在暗地里的家伙，最拿手的还没使出来——那种悄没声息往人脑子里钻的法子。
只要那个怪怪的精神力场还在，安全区就不算真的太平。
人心这东西最容易被摆弄，稍微有点不好的念头被放大，里头就可能出大乱子。
“李虎那边呢？”张凡问。
“还在查。广播一响，主动来报可疑的人和事是多了不少，但还没抓到准信儿。”林婉清说。
“技术那头，按你说的，也在使劲研究，想找到干扰源，或者弄个能挡住的设备。就是进展不大，这种精神上的玩意儿太虚了。”
张凡点点头，这也在他预料里头。
“影先生”手里的东西，明显超出了现在大家知道的范围，搞不好跟那些神神秘秘的时空秘境有关系。
他走到指挥中心一个比较清静的角落，闭上眼，心思沉进了脑子里的氪命模拟器。
“模拟器，一直扫着安全区里的精神力场波动，特别注意不正常的信号点。”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来：【收到。开始持续扫描…】
【扫描中…安全区整体精神力场强度比最高的时候降了大概17%，但干扰源还在…】
【警告：后勤仓库c区附近，发现异常精神信号收发，频率特点跟外面的干扰力场很像。估计是里头的联络点。】
张凡眼睛一下睁开了。
后勤仓库c区？
他记得清楚，就是之前处理那个偷拿东西往外卖的主管的地方。当时以为弄干净了，没想到还留了钉子。
这“影先生”的手，伸得真够长的。
他快步走到林婉清旁边，压低声音：“找着个可疑的地儿了，在后勤c区仓库那边。”
林婉清眼神一紧：“又是那儿？”
“嗯，模拟器测到不正常的信号收发，很可能是内奸在跟外头联系。”张凡声音很稳。
“别声张，马上把c区仓库附近最近一个星期的监控录像，还有人进出的记录都调过来，特别是半夜和换班时候的。”
“明白。”林婉清立刻拿起通讯器，让管安保监控的人把东西加密传过来。
资料很快就传到了指挥中心的独立电脑上。
张凡和林婉清凑在一起，仔细看那些画面和记录。
后勤仓库那块人不少，白天搬东西的、管库的、领东西的，来来往往。
记录又多又杂，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模拟器，把监控数据和人员记录对一下，分析c区附近活动的人的精神波动，筛出可疑的人。”张凡又用了氪命模拟器。
【数据接入…分析中…】
【对比完成。锁定可疑目标：编号734，姓名：刘三，职务：后勤部清洁工。】
【分析结果：这人在过去72小时里，三次在非工作时间（凌晨2点到4点）出现在信号异常点附近，活动路线跟平时打扫的不一样。精神波动有被轻微干扰的痕迹，情绪压着，还有周期性的焦虑，像是被精神控制或者被胁迫了。】
屏幕上跳出了那个叫刘三的清洁工的资料照片和相关的监控画面。
照片上的男人四十来岁，脸黄黄的，瘦，眼神有点躲躲闪闪，是末世里最常见的那种苦熬日子的小人物。
监控里，他穿着灰不溜秋的清洁工衣服，推着个清洁车，在仓库角落里低着头干活，看着一点不起眼。
但模拟器的分析，加上他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不该去的地方，基本能肯定，他就是那个内奸。
“越不起眼，越没人注意。”张凡盯着屏幕里的刘三。
“他大概是个小喽啰，被‘影先生’拿捏住了，可能是威胁，也可能是好处。”
张凡手指敲着桌面。
“不能吓跑他。‘影先生’能让他传消息，肯定有联系方法，得把这条线也揪出来。”
夜深了。
安全区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还有远处墙头探照灯的光扫来扫去。
后勤仓库c区这边，几个黑影藏在暗处不动。
张凡亲自带着人，李虎他们几个好手都埋伏好了，围住了这片地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安静得吓人。
只有远处丧尸偶尔叫唤两声。
快到凌晨两点半，一个瘦小的人影推着清洁车慢慢走过来。
就是刘三。
他看着没白天精神，走路有点飘，眼睛不停往四周瞟。
确认周围没人，他推着车拐进一个堆杂物的角落，那里监控照不到。
一个队员带着热成像仪，张凡看得清楚，刘三停下车，从怀里掏出个火柴盒大的黑东西摆弄。
【侦测到微弱信号发射，频率与目标节点吻合。】
模拟器的声音在张凡脑子里响了一下。
就是现在！
张凡打了个手势。
几个人影立马从影子里窜出来，动作快，没一点声音。
刘三刚把那小黑盒对着一个方向，还没按下去，脖子就一凉。
一只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把他整个人按在墙上。
另一只手把他手里的黑盒子抢走了。
刘三吓懵了，想喊想挣扎，可喉咙被掐着，只能发出“嗬嗬”声，人被按着根本动不了。
“带走。”张凡的声音很低。
队员手脚麻利地给他套上头套，堵上嘴，押着快步离开。
前后不到半分钟，一点动静没有。
没过几分钟，人被带到了指挥中心旁边临时弄的审讯室。
刘三绑在椅子上，头套被拿掉。
刺眼的灯光让他睁不开眼。
等看清面前是张凡，他脸一下就白了，浑身抖个不停。
“张…张区长……”他声音哆嗦，都快哭了，“饶命，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
张凡没吭声，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没什么情绪，但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虎走上前，把那个小黑盒子往桌上一放，“啪”的一声轻响。
刘三抖得更凶了。
“说吧。”张凡开口了，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劲儿，“谁指使你的？怎么联系？都送了些什么消息出去？”
审讯很顺利，根本用不着上手段。
这叫刘三的清洁工，胆子小得很。
他不是什么特务，也不是给“影先生”卖命的人。
他说，大概半个月前，他出去清理垃圾区，差点被丧尸咬死。
一个蒙面人救了他，自称“使者”。
那“使者”给了他吃的喝的，还用了个怪法子让他脑子晕乎乎的。
然后告诉他，只要听话办事，就能保住他和在安全区外的家人，还能定时拿到吃的。
刘三在末世里活得不容易，家人是他唯一的念想。
加上当时人不清醒，又怕那“使者”的怪本事，他不敢不答应。
后来，“使者”给了他那个小通讯器，教他怎么用。
让他定时定点发消息。
消息内容都是安全区里的一些事，谁调动了，仓库里大概有多少东西，大家情绪怎么样之类的。
他也不知道具体有啥用，让干啥就干啥。
他的上线就是那个蒙面“使者”，一直没见过脸。
都是对方用通讯器单方面给他指令，他联系不上对方。
“最近一次，他让你干什么？”张凡紧跟着问，感觉这才是关键。
刘三吞了口唾沫，眼神躲躲闪闪，好像不太敢说。
张凡稍微放出一丝精神力，冷冷的压力罩住了刘三。
他同时让模拟器暗中加了点压迫感。
【模拟器辅助：施加轻度精神威慑，放大其恐惧感与愧疚感。】
刘三浑身一抖，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他看着张凡，那眼神让他心里发毛，再也撑不住，声音都带了哭腔：
“他…他说，让我盯着安全区的防御！特别是…围墙换班的时间，还有晚上巡逻队走的路线！他还让我…找机会搞一份最新的防御图！”
换防时间？巡逻路线？防御图？
张凡、林婉清、李虎相互看了一眼，脸色都沉了下来。
“影先生”果然想动手！
收集这些，摆明了是要打他们安全区的主意！要么是强攻，要么是派人摸进来。
这个刘三只是个小角色，负责打听点基本情况。
可他交代的东西，说明“影先生”计划不小。
张凡很快有了主意。
敌人要情报？那就给他点“好东西”。
他盯着桌上那个小小的黑色通讯器。
“李虎，叫技术部的人来。”张凡吩咐，“让他们想法子弄明白这玩意儿怎么用，能不能复制一个信号出来。”
他又看向林婉清：“婉清，你安排人，赶紧做一份假的防御图和巡逻路线。”
林婉清反应很快：“你想…用假情报骗他？”
“对。”张凡说，“他不是想要吗？咱们就送他一份‘大礼’。”
这个刘三被抓，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反咬一口的机会。
“影先生”喜欢躲在后面搞鬼，那就让他自己踩进坑里试试。
天快亮了。
张凡看着窗外。
眼下，得先处理掉那个【再生巨尸】的核心，把快用完的寿命补上。
不然，接下来的麻烦，怕是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