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
今年没有下雪，或者说益州的冬天，不下雪才是常态。
即便如此，天气依旧严寒，湿冷的空气无处不在。
年关到来，宁县的有陈食肆已经歇业，族人采购年货，纷纷回到了小池村。
小池村现在的变化可不小，不仅道路铺上了石板，还多了不少青砖院子。
而随着生活条件变好，今年的春节气息显得格外浓郁。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年货很是丰盛，不时能听见鞭炮的响声。
“冠哥儿，你写的字越发好看了。”
院子里，几个族人看着红纸上龙飞凤舞的大字，脸上满是喜悦。
陈及冠揉了揉手腕，“几位叔伯莫要嫌弃才是。”
同往年一样，家家户户的对联都是他写的，也不要什么报酬，不过每家每户还是会提一点儿东西上门，求个彩头。
应付完族人后，陈及冠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纸，给自家也写了一副对联。
“青禾，将这对联拿去，贴仔细些，别让风吹下来了。”
一旁守候的青禾闻言，连忙接过对联。
陈及冠站起身，跺了两下脚，气血贯穿全身，寒冷的双脚逐渐变得暖和起来。
随后，他朝祠堂走去，陈大山和几个族老正在里面打扫卫生。
每逢祭祀，七叔公和族老都会亲自动手，生怕族人打扫的不干净，冒犯了先祖。
今年得祭祀与往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供品更加丰盛，同时族人的精神气也更好呢。
陈及冠拈香祭拜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待自己考上举人，整个小池村都能鸡犬升天。
别的不说，光是自己免税的良田，就能容纳村子所有的田地。
届时，没了各种赋税，村民的日子自然而然会好起来。
更别说他现在在宁县算是扎了根，如果族人想出去闯荡一番，他也能给予这个机遇。
祭祀完后，陈及冠回到家，发现素娥已经把拜神的供品放在了院子里。
陈及冠找到苏平安，这家伙在村里简直要玩疯了，每日叫着玩伴去放鞭炮。
村里各处都被祸害，甚至还想去池塘炸鱼，还真被他们炸死了几条。
也就是苏平安是陈及冠的外甥，村里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没说什么。
但苏平安的那些小伙伴可就惨了，回家都都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如今生活虽然变得越来越好，隔三差五还能吃上一顿肉，但也不能去祸害村里的池塘。
陈及冠找到苏平安，给他洗干净手和脸，带着他一起拜各路神仙，祈求先祖保佑。
苏平安全程漫不经心，丝毫没有敬意，让一旁观看的陈招娣太阳穴突突直跳。
要不是肚子已经显怀，不好动手，她非得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
没办法，小平安这个年龄，正是闹腾的时候，乖巧的时候让人心生喜爱，调皮捣蛋的时候也让人气血上涌。
“冠哥儿，快来吃年夜饭了，饭菜都备齐了。”
陈招娣招呼了一声，陈及冠坐在饭桌旁，闻着熟悉的饭菜香味，感慨道：“好久都没尝到阿姐弄的饭菜了。”
家中有了奴婢后，做饭这种事都交给了她们，加上阿姐有了身孕，更是很少下厨。
今日也就是年夜饭，陈招娣这才当了回主厨。
见小弟这么说，陈招娣给他舀了一碗鸡汤，“那你可得多吃些。”
随后她看向家中的孪生姐妹，招招手，“素娥，青禾，你们也来吃吧，大好的日子，多个人也热闹些。”
两姐妹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坐在饭桌一角。
陈及冠先是给姐夫倒上一杯酒，随后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随口问道：“青禾，你们家中可还有人？”
他顿了一下，解释道：“如若家里人还在，可去探亲。”
这两姐妹的表现，足以让他这样宽容对待。
素娥和青禾愣了一下，最终还是姐姐素娥开口，“回少爷，奴婢自小在牙行长大，并无家人。”
青禾性子要跳脱些，多说了一句，“就算有家人又如何，奴婢情愿和少爷待在一起。”
陈招娣闻言轻笑一声，促狭看向青禾。
青禾也知道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素娥无奈看了眼自己的妹妹，找补道：“妹妹说的是实在话，夫人和少爷，待奴婢极好，此生此世不会离开。”
陈及冠闻言也很是高兴，毕竟没人不喜欢听好话。
陈招娣话锋一转，问道：“冠哥儿，你几时去给夫子拜年？”
“明日初一，要扫墓挂纸，想必夫子也不得空闲，后日再去吧。”
陈招娣点头，又问：“先前教谕说过，要带你去拜访好友，可是真的？”
陈及冠点头，“这是自然，老师已传来书信，让我元宵节后便去县城。”
陈招娣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几个月小弟一直陪在身边，让她感觉无比心安。
毕竟陈及冠自从去私塾读书开始，就很少这么长时间待在她身边了。
可她也知道，小弟现在不是普通人，有许多事她虽然不理解，但只要默默支持就好了。
她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陈及冠碗里，“那我按着时间，把行李给你收拾好，到时候让熊哥儿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人照应。”
陈及冠点头，“如此最好。”
这年头出行太不方便，有个人照顾自然是最好的。
吃完年夜饭，时间尚早，今晚要守岁，自然不可能那么早休息。
于是众人在堂屋，围着火盆坐下，说着闲话。
大家一般都是天黑就睡觉，很少熬夜，不一会儿就打着哈欠。
苏平安更是撑不住，缩在苏虎怀里就睡了过去。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青禾将鞭炮放在了院子门口。
陈招娣用手将平安的耳朵捂着，随后陈及冠拿着火折子，将鞭炮的引线点燃，快步后退。
引线快速燃烧，火药被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响彻小池村。
鞭炮声好似成为了信号，一时间，村子各处都响起了鞭炮声。
鞭炮燃尽后，陈及冠顺便点燃了烟花，绚丽的火花在空中绽放，美轮美奂。
爆竹声中，时间来到了平治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