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洲脑袋“嗡嗡”作响。
别人这么说,那他只当开玩笑。老郑可是沈南平,亲信中的亲信。
他都这么说,那岂不是说,沈叔叔已经认可自己?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吗?
他在狂喜之余,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些天,他刻意不去想沈清薇,不愿意去回忆两人的过往。
可是,感情的事,是能说忘就忘的吗?
虽然他对周雅晴很感激,但在夜深人静时,他想得最多的还是沈清薇。
对他而言,沈清薇就是初恋,也是白月光。
老郑也不说话,只是在前面默默带路。
他在三号楼前停下:“明洲,我就不上去了,你去吧。领导说了,让你好好陪一下清薇,不要伤害她。”
陆明洲木然地点点头,往楼梯上走去。
地区的统建楼,并没有什么特殊。
走廊一样昏暗,铁制栏杆上,刷着黑漆。
楼道上,有一扇小窗户,这是唯一的采光点。下面有红漆刷成的楼层编号。
2层
3层
……
终于到了。
陆明洲站在302门牌号前,前面有一个绿色的信报箱,放着最新日期的报纸。
一幅手写对联,行书飘逸遒劲,上联是“四海翻腾去水怒”,下联是“五洲震荡风雷激”,门盈上的横批是“改天换地”。
陆明洲的心情有些忐忑。
这就是清薇的家吗?
终于来到这里,算是见家长吗?
陆明洲面对各种复杂的情景,他都有应对方法。
唯独来到这里,他是一筹莫展。
如果说这里也是战场,他宁愿去打十次硬仗,也不愿留在这里。
屋内。
沈清薇在房间里,蒙着被子流泪。
孙燕平隔着房门,耐心地劝道:“闺女,你爸来电话了,说陆明洲今天会来。”
不说还好,一说她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我不听我不听,表姐还说他昨天来的,他到现在还没来。”
沈清薇摇着头,死死地揪着被角,就像那是陆明洲的胳膊似的。
死陆明洲,坏陆明洲!
你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你就会惹得我哭,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孙燕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这陆明洲,也不知道给闺女喝了什么迷魂汤,咋就五迷三道的?
要不,偷偷去乡下,给她找个大仙看看?
正在她犹豫着,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孙燕平定了定神,问道:“谁啊?”
“阿姨,您好,我是陆明洲!”
一道清亮的男声传来。
孙燕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混小子,还真来了!
把清薇害成这样,还真的敢上门?
她怒气冲冲地打开门,看到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阿姨您好,我是陆明洲,初次见面,请您多关照!”
孙燕平一阵恍惚,怒火顿时消了一半。
这小伙子,长得还挺俊,比杨杰是好上那么一点,勉强配得上清薇。
从愤怒到犹豫;
从犹豫到释怀。
孙燕平用了不到三秒钟,发生了改变。
陆明洲察言观色,以为要糟,谁知等来的只是一句:“进来吧!”
他笑得更开心了:“好咧!”
他脱下鞋子,换上布鞋,明显是沈南平的,刚好合脚。
“阿姨,这是一点土特产,不值啥钱,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吧!”
他递过面粉袋。
孙燕平脸色好看了很多:“孩子,人来了就好,礼物不重要。”
话虽这么说,准女婿第一次登门,不带礼不好看。
这一点,她还是挺看重的。
突然,她变得很惊喜:“咦……咋有林蛙?我最近精神不太好,刚跟表妹说想弄点林蛙,没想到你就带来了。”
陆明洲很懵。
自己明明没带林蛙啊,这东西可不便宜,是很好的补品,不亚于野山参。
他突然想起冯远征把袋子交给自己,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冯叔叔,是在还自己的人情啊。
自己那块熊皮,送得真值!
孙燕平沏上一杯茶,放到他身边:“好孩子,你先坐一坐,中饭时间快到了,我去做饭。咦……闺女,你咋起来了?”
她惊讶地发现,这些日子头不梳、脸不洗、茶饭不思的女儿,此刻干干净净,光彩照人。
除了眼睛有点红肿,身形有些消瘦,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她看了陆明洲一眼。
原本她对陆明洲很有敌意,后来听说了很多他的故事,打狼英雄、打虎英雄、剿匪英雄、侦察英雄……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民兵团团长,本事倒是够了。
再看看他的模样,个子高高的,五官也很不错,比老沈当年还强一点。
也难怪清薇这么喜欢他。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不由得嘴角翘了起来。
她不想碍眼,往厨房走去:“你们聊,我去做饭……”
陆明洲和沈清薇,在客厅里静静地站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已经静止。
陆明洲心疼地看着她消瘦的面容,肩膀的骨头,高高隆起,锁骨也更明显了。
红红的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眼疾又复发了。
天知道,这段时间,清薇哭了多少回。
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混蛋了一些。
他颤抖着说:“对……对不起,我来晚了……”
“哇!!!”
沈清薇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拳头用力捶着他的胸口。
“你怎么才来啊,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陆明洲感觉心在滴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怎么可能,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不要你。”
沈清薇抬起小脸,上面挂着两条长长的泪痕,嘴角却是有一丝笑意:“真的吗?”
“千真万确!”
陆明洲的回答,斩钉截铁。
“唔……亲我……”
沈清薇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往下拉。
“不……不好吧?阿姨在……”
陆明洲心很慌。
沈清薇却是不管不顾,踮起脚,嘴唇贴了上来。
陆明洲在这一刻,停止了思考,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玉人,任由她施为。
屋外,白雪纷飞;
屋里,一室皆春。
孙燕平发现,自己忘了拿围裙,一只脚刚踏出来,又赶紧收回去。
她把厨房让关上,哀叹道:“这死丫头,也不知道避着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