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夕那些犀利的话语,像刀子一样扎进那几个暴徒心里最痛的地方。
他们气得脸都变形了,为首男人端着枪的手直发抖,枪口几乎要戳到郁夕脸上。
“活腻了!”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死到临头还嘴!”
他话还没喊完,情况突然变了!
四面八方猛地亮起刺眼的白光!好几道强力探照灯的光柱像铁笼子一样,一下子把这片地方照得亮如白昼!
光穿过雨幕,清清楚楚地照出了互助社那些人惊慌的脸。
还有被他们围在中间、浑身湿透却站得笔直的郁夕。
紧接着,大喇叭里传来威严的喊话声,一下子盖过了雨声和暴徒的粗喘。
“里面的人注意!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放了人质!再说一遍,放下武器,马上放了人质!这是最后警告!”
这喊话像铁墙一样压过来,把互助社那帮人最后一点希望也砸碎了。
他们像掉进陷阱的野兽,慌乱地四处张望。只见雨里人影晃动,全是穿着防弹衣、端着枪的治安员,枪口从各个方向瞄准了他们。
“大哥!条子!全是条子!”一个手下声音都哆嗦了,枪都快拿不稳。
“上当了!”
另一个也慌了神,想找地方躲,可他们早被灯光照得清清楚楚,根本没地方藏。
恐慌在他们中间散开。
他们是来报仇的,以为自己能掌控局面,没想到一眨眼自己成了猎物。
警笛声已经就在耳边了,红蓝警灯的光在雨里一闪一闪,把这地方照得像地狱口。
为首的男生“啧”了一声,一把将郁夕粗暴地拽到身前,用粗胳膊死死勒住她的脖子!
冰冷的枪口狠狠顶在郁夕的太阳穴上,顶得她生疼,忍不住哼了一声。
“都别过来!!”他朝着灯光射来的方向拼命吼叫,“谁敢动一下!我就一枪崩了她!听见没有!!”
他勒着郁夕,把她当人肉盾牌,发疯似地呐喊着。
男人的手下也反应过来,赶紧缩到郁夕和男人身后,面朝治安员的方向,虚张声势地跟着喊:
“对!”
“放我们走!不然这女的死定了!”
“别耍花样!我们说得出做得到!快给我们弄辆车来”
郁夕被勒得快要断气,脖子上的压力让她眼前发黑。
冰冷的枪口紧贴着皮肤,死亡的感觉从来没这么近过。她能清楚感觉到男人胳膊在发抖,心跳得像打鼓。那是被逼到绝路的野兽的恐惧。
但在这极度的危险和痛苦里,少女的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点冷笑。
她没有挣扎,只是艰难地喘着气,目光越过刺眼的光,努力想找到些什么。
治安员那边安静了几秒,只有喇叭的电流声和雨点打在防弹盾牌上的噼啪声。
显然,他们在飞快商量对策。
几秒钟后,那个威严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语气尽量平稳,带着劝说的意思,但警告也更重了:
“冷静!别伤害人质!你们的要求我们知道了!但你们必须保证人质安全!这是谈下去的前提!”
“少放屁!”男人根本不吃这套,他觉得警察在拖时间,勒住郁夕的胳膊又加了把劲,“我数到十!看不到车,我就先打断她一条胳膊!一!”
他开始疯狂倒数,手指头搭在扳机上,稍微有点刺激就可能擦枪走火。
说实话,虽然几个跟班已经吓得腿软,但作为这伙人的领头人,男人并不是很害怕死。
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他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过往,犹如走马灯一般。
十多年了,他的妻子已经因为那场实验消失了十多年,也许他的灵魂早就在妻子失踪的那天死去,只剩下虚空的肉体支撑至如今。
他苦苦反抗夏家多年,为的只是要给自己妻子复仇,却不曾想夏正衡竟然在新闻里拿出了一叠又一叠的证据。
那些证据赤裸裸地在告诉他——将他毁的家破人亡的那个罪魁祸首,那个郁子潇,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复仇失去的意义,男人感到自己的心,忽然空了。
直到他知晓郁子潇还有个女儿,那个女儿是个杀人魔,曾经杀死过互助社的兄弟。
男人这才感觉,生命又重新有了意义。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在乎什么生存还是死亡,他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神智越来越癫狂。
他想要的是用人治威胁治安员吗?
不,他已经不在乎离开了。他只想把这么多年压在心中的悲痛全都发泄出来!
“二!”
“三!”
警察那边好像有动静了,隐约听到急促的命令声。灯光晃了晃,一部分警察似乎在调整位置。
“四!”
“五!”
男人的声音越喊越高,眼里的疯狂快溢出来了。他顶着郁夕太阳穴的枪用力往下压,郁夕被迫仰起头。
“六!”
“七!”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一个稍微不同、更沉稳的男声通过大喇叭传来,直接对着暴徒喊:
“听着!车已经在路上了!想想后果!杀了她,你们连谈的资格都没了,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保证,只要人质没事,会听你们说你们的事!”
“八!”他强压住那点不安,继续吼,但气势好像弱了一丁点。
“九!”
“十——!”
男人的手指头猛地扣动扳机!
时间仿佛凝固了。
雨水悬停在空中,所有人的动作僵住了,连呼吸都安静下来。
整个世界只剩下男人那双布满血丝、充斥着毁灭欲的眼睛,以及郁夕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苍白侧脸。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