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两个当事人都可能因为主观情绪而记忆偏差或表述不清,但冷冰冰的监控录像,只会忠实记录下发生过的事实。
李三阳根据童梦君提供的几个大概时间范围,快速定位、播放。
书房里只剩下鼠标点击声和监控录像偶尔带有的、极其轻微的电流底噪。
画面一帧帧闪过。
客厅、走廊、阳光房、餐厅……在不同的场景里,童梦君的身影出现,或走动,或停留。
而几乎在她出现的每一个画面角落或远景里,总能在不那么显眼的位置,捕捉到白幼宁的身影。
有时候,白幼宁是正好从走廊另一端走来,目光似乎无意中扫过童梦君的方向。
有时候,白幼宁坐在远处的沙发上看书或处理邮件,会抬起头,视线越过书本或屏幕的边缘,望向童梦君所在的区域,停留几秒,然后垂下眼帘。
次数算不上极其频繁到变态跟踪的程度,但相对于白幼宁平时那种“目中无人”、高度专注于自身事务的状态来说,这种出现在监控里、视线方向明显朝向童梦君的“巧合”,确实有点……超出常轨。
李三阳甚至顺手拉出了一小段同时期的对比监控,快速浏览了一下。
“好家伙,” 他指着屏幕,开始“数据分析”,“你看看周五下午这段时间的汇总。我刚才简单数了一下,你‘偷看’我的次数,大概有十次左右——这个我理解,毕竟我帅嘛。”
“你看你母亲的次数,两次。看林雏凤、姚青玲她们几个……嗯,基本没特意看过,视线交汇都是正常交流或者擦肩而过。”
“但是你看童梦君,光是能清晰从监控角度判断出你视线落点在她身上的,就有七次。这频率……”
李三阳关掉监控界面,转回椅子,正面朝向白幼宁,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脸上带着一种“人赃并获、证据确凿”的表情,挑眉看着她:
“白总,白大小姐,亲爱的老婆大人……现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的语气不算严厉,甚至带着点调侃,但眼神里却明确表达着:别想再用“巧合”糊弄过去了,给个实在的解释吧。
白幼宁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漂亮的脸上没什么大的波澜,她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她转回头,重新看向李三阳,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混合着轻微窘迫和无奈坦诚的复杂意味:
“好吧……我承认,从客观记录上看,我看向她的次数,确实比我平时无意识扫视其他人的频率要高一些。”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睡袍柔软的系带:“但是,我以我的理智和人格担保,在主观意识层面,我绝对没有‘刻意’、‘故意’去监视她,或者想用眼神给她施加压力。至少……在我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没有这么想过。”
“可能……这真的是一种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意识行为?”
“亲爱的,”李三阳忽然站起身,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地将白幼宁从她那张昂贵的人体工学椅里直接捞了起来。
“呀!”白幼宁低呼一声,猝不及防,整个人已经被他抱离了座位。
李三阳抱着她转身,自己重新坐回刚才的椅子上,然后将她安置在自己结实的大腿上,双臂松松地环住她纤细却柔韧的腰肢。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白幼宁身上那件丝滑的睡袍几乎起不到什么阻隔作用,她浑圆饱满、因哺乳而更显丰腴的臀部曲线,隔着薄薄两层布料,清晰地压在他的大腿肌肉上,传来温软弹性的触感和惊人的热度。
她羞恼地扭过头,剜了李三阳一眼,眼波流转间带着嗔怪,却因这暧昧的姿势和泛红的脸颊而威力大减,反而更添风情。
“你干什么?”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
李三阳没理会她这点小猫挠痒似的反抗,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幼宁,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其实心里一直在吃童梦君的醋?因为乐怡那第一声‘妈妈’,是冲着她叫出来的?”
他感觉到怀里柔软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李三阳继续循循善诱,语气放得更缓:“梦君呢,是有点责任,她要是不去逗孩子,可能也没这事儿。但孩子是无心的,她那么小,根本不懂‘妈妈’这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纯粹是模仿发声。第一次被叫妈妈,确实意义特殊,错过了是有点可惜……”
“但是,幼宁,你要想想,第一次虽然特别,但未来的无数次,才更值得我们去期待和珍惜,不是吗?等乐怡真正懂事,她会知道谁才是生她养她、给她最多爱和陪伴的妈妈。她会用清晰的声音,带着依赖和爱意,一遍又一遍地叫你。那种幸福,才是长久而真实的。”
白幼宁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反驳。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轻缓的呼吸声交织。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靠进他怀里。
她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有些无奈的浅笑:“我真没有像你想的那样,一直耿耿于怀地吃醋……好吧,我承认,可能潜意识里是有一点点在意。毕竟,‘第一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我当时……确实有些生气,也有些难过,这是实话。”
“但是,当天晚上,我给乐怡喂奶的时候,她小小的、温暖的嘴巴含住……咳,”她脸上红晕未褪,轻咳一声略过了那个过于私密的描述,“她一边吃奶,一边眨着那双黑葡萄一样纯净无邪的大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我的衣角……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气闷和委屈,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只觉得怀里这个小东西,是我血脉的延续,是我最重要的一部分。其他的,好像都不那么要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