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就这么在三生石前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儿,白无常抬眼望了望周围,估摸了一下时间,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依我看呐,那泼辣的娘们这会儿估计也早喝了汤了,哦,我是说,咱们也该走了,得去瞧瞧那孟老婆子咯,说起来也有些时日没见着她了。”说着,他便抬脚往前走去,姜玉郎和林羽墨赶忙跟上,三人一同朝着前方走去。
没走多远,便来到了那轮回之畔——奈何桥与孟婆汤摊所在之处。
再往前走些,那大名鼎鼎的奈何桥就出现在了眼前。
只见奈何桥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横跨在一条散发着幽冷气息的忘川河上。
那忘川河,河水黑沉沉的,时不时还翻起几朵幽蓝色的水花,藏着无尽的神秘与哀怨,丝丝缕缕的寒意从河面升腾而起,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飕飕的。
而奈何桥上,鬼魂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个神色各异,有的面无表情,眼神里透着麻木,仿佛已经对这轮回之事习以为常了,有的则眼眶泛红,隐隐带着悲伤,一步一回头地缓缓朝着桥的另一边走去,那模样,像是对前世还有诸多不舍。
桥边,孟婆正守着她的汤摊,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她站在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汤锅前,手里拿着个大勺子,一勺一勺地从锅里舀出孟婆汤,再稳稳地递到那些过桥鬼魂的手上,嘴里还念叨着:“喝了吧,喝了就忘了前世的烦恼,安心去投胎。”
关于这孟婆的长相,倒是颇有故事。
传说中,她本是一位貌倾仙界的绝美仙女,那容貌可谓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即便走在路上,任谁见了都得多瞧上几眼。
所以她这是受到了惩处,从仙班被贬入地府,才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瞧她那脸,此时就像干枯的树皮一般,皱巴巴的,原本明亮的眼眸也在杂乱发白的头发遮盖下变得黯淡无光了,只是那举手投足间,偶尔还能透出一丝曾经的风姿来,让人忍不住遐想她当年的美貌。
姜玉郎和林羽墨好奇地走上前去,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儿瞅瞅,那儿看看,仔细地观察着这奈何桥上发生的一切,心里对这地府里独特的景象充满了新奇之感。
这时候,白无常凑到孟婆跟前,笑着问道:“孟婆呀,刚才有个三世都是娼妓的女子,可有从这儿过去了?”
孟婆一边给鬼魂递着汤,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过了,过了呀,多少年都没见过这般苦命的人儿了呢。那女子虽说说话难听了些,可确实是可怜呐。不过,我的一碗汤下去,啥都忘了,她呀,也只有认命的份儿咯。”
说着,孟婆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坏笑,打趣道:“老白啊,你不会是怕了那女子了吧?”看这样子,似乎孟婆知道了刚才在三生石处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无常一听,立马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反驳道:“笑话!我堂堂阴帅,在地府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怕一区区小鬼呢。只是那泼辣女子实在是太难缠了,在那儿大吵大闹的,扰了地府的清净,我这才让人把她拉过来,让你给治治。”
孟婆笑了笑,又接着问道:“怎么今儿不见你那兄弟,平日里不都是跟在你身边,形影不离的嘛,今儿个咋就你自个儿来了呢?”
白无常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诶,可不只你一个人问我这事儿了。我那兄弟呀,估计这会儿还在马脸那儿被灌酒呢,我是好不容易才脱身赶过来的,这不,还带着这两位呢。”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姜玉郎和林羽墨。
孟婆听了,目光落在了姜玉郎和林羽墨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问道:“这么说,这两位就是那300年来破格而入考阴司的二位了?这事儿在地府里可都传开了,闹得沸沸扬扬的。”
姜玉郎一听,赶忙上前一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恭恭敬敬地说道:“孟姐,您看我这一路上,也听过不少这300年来的事儿了,听您这意思,300年前还有人考阴司呢,那这人是谁呀?”
孟婆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乐呵呵地说道:“哟,有点意思呀,多少年了,大家都要么叫我孟老太婆,要么叫我孟婆子,稍微尊敬点的,也就叫声孟奶奶,你这声孟姐呀,还是头一回听到呢,不过,听着倒是舒服,我爱听,哈哈。”
姜玉郎一看孟婆这反应,心里暗自窃喜,觉得有戏,赶忙趁热打铁道:“我还听说呀,孟姐您之前那可是美若天仙,不,应该说就是天仙,而且是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呢,只是后来……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您这背后肯定有不少故事吧,您看方便给晚辈讲讲呗。”
孟婆一听,手上舀汤的动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白无常,把手里的几个碗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来,老白,你替我这孟老太婆端几碗汤去,给路过的鬼魂们递一递。多少年了,都没听过这么中听的话了,我爱和这小姜聊天,我今儿呀,就跟他唠唠。”
白无常无奈地接过碗,嘴里嘟囔着:“得嘞,您俩唠着,我这就去忙活了啊。”说着,便端着碗,穿梭在鬼魂们中间,忙着给他们递汤去了。
孟婆这才又看向姜玉郎,笑着说道:“关于以前的事儿呀,就别提了嘛,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没啥好说的咯。不过呢,当年小女子我呀,确实是人人见了都夸美的,不像现在,成了个老太婆子咯,唉。”说到这儿,孟婆还假装伤心地叹了口气,随后又接着说道:“还有你想问那300年前考阴司的事儿是吧,你且听我说呀。那时候呀……”
正说着呢,在一旁忙着递汤的白无常大概是听着着急了,故意重重地“咳咳”了一声,那声音在这略显嘈杂的奈何桥边显得格外突兀。
孟婆一听,扭头看了白无常一眼,像是一下子就了然了他的意思,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才对姜玉郎说道:“奥,原来这么回事儿啊,小伙子,你也是个机灵人,应该能看出来吧,有些事儿现在还不便多说呢,不如咱们俩聊聊别的吧。”
姜玉郎一听孟婆那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中暗暗思忖着,感觉这300年前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然怎么大家都对此讳莫如深。
姜玉郎多聪明,脑瓜子一转,心里似乎就隐隐猜到了这300年关闭考阴司的原因,没准儿就跟300年前那位考进阴司的人有着千丝万缕,脱不开的关系。
可眼下瞧这情形,孟婆那态度,明显是不想再多说了,再追问下去,怕是只会让场面变得尴尬,还不一定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姜玉郎眼珠子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得嘞,既然如此,那只好先转移话题了,等之后再找机会慢慢打探吧。
于是呀,姜玉郎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清了清嗓子,便开始绘声绘色地给孟婆讲起了他们之前的那些奇妙经历。
先说起在打狗村的事儿,一边说道:“孟姐呀,您是不知道,那打狗村可真是个混乱至极的地方。我们刚一进去,好家伙,就瞧见一群恶犬追着那些恶鬼到处跑,那场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那些恶犬呀,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就吓人。我们在里头那叫一个惊险,东躲西藏的,生怕被那些恶犬给咬住了,还好白爷及时赶到,不然呀,我们可就惨咯。”姜玉郎有意抬高一下白无常的威信。
白无常在一旁给路过的鬼递着孟婆汤碗,听到最后这话,脸上明显受用。
孟婆也听得聚精会神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听到惊险处,还忍不住“哎呀”一声,被这故事给紧紧吸引住了。
随后孟婆点点头:“打狗村,我知道,当年没这么多狗吧,看来我也是多少年没离开过这奈何桥了,想不到外面的变化这么大。”
姜玉郎见孟婆这反应,便打算接着讲起在十九层地狱的所见所闻。
这时候林羽墨自报奋勇道:“那个,姜哥,要不这个我来给孟姐说吧。”
姜玉郎道:“行,那这个你来。”
林羽墨赶紧道:“孟姐啊,您知道这下边新建了第十九层地狱吧?”
孟婆把目光投向林羽墨,笑着说道:“那肯定是比你们清楚点儿呀,不过呢,我也就是听说过,还从没亲眼见过呢,毕竟我这守着汤摊,哪也去不了呀。怎么着,你们去过啦?”
“您还真说对了,我们呀,还真去了一趟呢。”林羽墨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讲起来,“孟姐,那地方可太让我们大开眼界了。那里面的管理呀,您绝对想象不到呢。那十九层地狱的崔牢头说了,这一层和前面十八层完全不一样了,全是照着阳间的‘科学化管理’那一套来的。那些恶鬼们都被分类管理着,每个牢房前面还挂着牌子,明明白白地写着类别呢。不光如此,有的恶鬼身上还打着‘标签’,上头备注着各种各样的信息,狱卒一看就能清楚了解情况了。而且呀,还有个叫‘劳动改造’的法子,让恶鬼们干活来赎罪呢,每天都得完成规定的任务量,要是完不成呀,嘿嘿,可有他们好受的咯,可有意思了呢。”
孟婆在一旁听得那叫一个入神,津津有味的,时不时就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边笑边说道:“哎呦喂,你们说的这些新词儿可太有意思了,都快把老婆子我乐坏了,看来我真是成了那井底之蛙了,成天就光知道熬这孟婆汤了,哈哈哈,听你们年轻人说话真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