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现在……”赵虎在一旁请示。
“回府。”萧明吐出两个字，转身便走。
萧府。
马车刚在府门前停稳，萧明便看到姬清柔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廊下，见到他回来，清丽的脸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公子，你回来了。”姬清柔迎上前来，柔声细语，“柳家姐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萧明点点头，迈步入院，一眼便看到正厅里，那位一身商贾气度，却又不失江南女子温婉的柳如烟。
“柳姑娘，久等了。”萧明拱手，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
柳如烟起身还礼，笑容爽利：“萧大人客气。知道大人公务繁忙，如烟便长话短说。”
她顿了顿，直接切入正题：“按照约定，我柳家已将一万石粮食，悉数运抵寂川县，交由当地的县衙接收。”
“柳姑娘办事，我自然放心。”萧明颔首，“寂川县百姓，必会感念柳家的恩情。作为回报，三日后，我会让人将第一批琉璃成品，送到柳家在京城的铺子。”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萧大人已经离开寂川，为何还要……”
萧明笑了笑，端起茶杯，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卖了个关子：“柳姑娘只需知道，这笔买卖，柳家稳赚不赔便是。”
柳如烟见萧明不愿多谈，便也不再追问，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又聊了几句琉璃的销售事宜，便起身告辞。
送走柳如烟，萧明立刻换上便服，带着赵虎直奔兵部。
兵部，职方司。
昔日存放着大周无数军务机密的库房，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萧明仔细勘察着火场，眉头紧锁。
起火点似乎是在库房角落堆放杂物的地方，从燃烧的痕迹来看，更像是不慎遗落了火种，引燃了废弃的纸张和木料，最终蔓延开来。
“大人，问清楚了。”赵虎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古怪，“是厨房的一个厨子，昨夜负责给守夜的吏员送宵夜，经过库房时，不小心打翻了食盒里的炭火盆，火星溅到了旁边的旧公文纸堆上，他当时慌了神，没能及时扑灭，才酿成大祸。”
“那个厨子呢？”萧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已经控制起来了，他自己也承认了。”赵虎低声补充，“看起来…确实像是意外。”
萧明沉默不语，目光扫过那片狼藉，心中却疑窦丛生。
“查！给我查那个厨子！”萧明语气斩钉截铁，“查他的家世背景，查他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查他有没有赌债或者其他的麻烦！”
赵虎精神一振，立刻领命而去。
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那厨子家境贫寒，平日里老实本分，也并无不良嗜好。但就在失火的前两日，有人看到他曾偷偷摸摸地和职方司的一个小厮在后巷见过面！
当赵虎再次将那厨子提来，并将这个发现摆在他面前时，那厨子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厨子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让我在送宵夜的时候，‘不小心’把火盆打翻在那个角落！他说那里堆的都是些废纸，烧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还能给我一大笔钱安家！”
“是谁指使你的？”萧明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
厨子脸上充满了恐惧，拼命摇头：“我……我不知道啊！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他穿着普通，蒙着面，声音也刻意压低了，我只知道他给了我钱，让我办事！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饶命！饶命啊！”
与此同时，京城，一处隐秘的豪宅深院。
烛火摇曳，映照着屋内几张焦虑不安的脸。
“消息可靠吗？那个厨子……真的被萧明抓去大理寺了？”一个身形富态、手指上戴满玉扳指的胖官员，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坐在他对面，一个面容枯瘦、眼神阴鸷的瘦官员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慌什么？抓去了又如何？一个厨子而已，能掀起多大风浪？”
“哼！说得轻巧！”胖官员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跳起，“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派去的刺客定能取了萧明性命？结果呢？损兵折将！如今又是谁出的馊主意，去烧什么职方司？现在好了，人被抓了，万一他全招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瘦官员放下茶杯，眼中寒光一闪：“招了？招了更好。”
“你……你什么意思？”胖官员一愣。
瘦官员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声音冰冷：“你以为我没料到这一步？那厨子知道的，也就只有收钱办事，连指使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算萧明撬开他的嘴，又能查到什么？不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倒是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他既然想查，那就让他查个‘明白’！明日早朝，且看好戏便是。”
翌日，金銮殿
卯时刚过，文武百官已按品级站定。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沉寂。
“臣，有本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吏部右侍郎河东林自班列中走出，手持玉笏，面色严肃。
“讲。”龙椅上的皇帝赵康，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河东林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臣，弹劾大理寺卿萧明！”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萧明的身上。
萧明站在那里，身姿笔挺，面色平静，仿佛被弹劾的不是自己。
河东林的声音愈发亢奋，带着一种为国为民的悲愤。
“萧明在寂川县赈灾期间，名为赈济，实为与民争利！强取豪夺，鱼肉百姓！更甚者，罗织罪名，迫害忠良！此等行径，与国贼何异？陛下新擢其为大理寺卿，执掌国法，岂非引狼入室，祸乱朝纲！臣恳请陛下，严查萧明罪行，以正视听，以安民心！”
萧明抬眸，看向河东林，带着一丝玩味。
“河东林大人，本官何时与民争利？又迫害了哪位忠良？还请明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污蔑朝廷命官，这罪名，河大人担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