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孙家的嫡系大少！是未来孙家的继承人之一！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对他卑躬屈膝，何曾受过这等折辱？
可是……不跪？
他看了一眼远处，那个躺在地上，胸膛微弱起伏，如同破麻袋一般的孙吴，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连圣境强者吴老都被一巴掌抽得生死不知，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在对方面前，恐怕真的连蝼蚁都不如。
反抗？那是自寻死路！
就在孙宇内心激烈挣扎，恐惧与屈辱反复拉锯，几乎要将他逼疯的时候。
远处，原本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咽气的孙吴，竟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艰难地，用一只尚且完好的手臂支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让他脸部的肌肉扭曲得不成样子，冷汗更是如同瀑布般淌下。
他的胸口塌陷了一大块，嘴角不断有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涌出，显然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但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却燃烧着一股混杂着惊骇、怨毒和不甘的火焰。
他死死地盯着秦阳，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嘶哑的声音。
“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又吐出几口黑血，才勉强稳住气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阁……阁下……实力通天，我……我们认栽了……”
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孙宇听到孙吴的声音，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冀。
吴老！吴老还活着！而且……他似乎想和对方谈判？
孙吴喘息着，艰难地继续说道：“今……今天之事，是我孙家有眼无珠，冒犯了阁下……我们……愿意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属于圣境强者的，哪怕身受重伤也不愿彻底丢弃的尊严。
“只要阁下……肯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
孙吴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量，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沉声道：“我孙吴……以孙家长老的名义保证！从今往后，孙家与阁下的恩怨……一笔勾销！绝不再找阁下的麻烦！我们……绝不会下跪！”
最后那几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身为圣境强者，哪怕败了，哪怕身受重伤，让他向一个后辈下跪磕头，那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的奇耻大辱！
他相信，对方如此年轻便有这等实力，必然也是某个大势力或者隐世高人悉心培养出来的天骄，应该明白圣境强者的尊严不容践踏。
放他们离开，恩怨两清，这是最好的结果。
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
孙宇听到孙吴的话，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吴老竟然还想着保全孙家的颜面，不肯下跪……
这让他那颗几乎被恐惧填满的心，又生出了一丝名为“不甘”的情绪。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要他孙宇，堂堂孙家大少，给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下跪？
就算他实力强又怎么样？难道还能真的杀了他们不成？
杀了他们，孙家必然会不死不休！
到时候，就算他再强，能挡住一个传承数百年的世家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吗？
这个念头一起，孙宇那被恐惧压制的傲慢和侥幸心理，又悄然滋生。
他看向秦阳，虽然依旧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但腰杆似乎挺直了一丝，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附和孙吴的话。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敢开口。
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一切交给吴老。
毕竟，刚才那如同死神降临般的恐惧，依旧笼罩在他的心头，尚未散去。
他心中虽然极度不甘，怨恨滔天，恨不得将秦阳碎尸万段，可此时此刻，面对那如同神魔般的身影，他也只能选择屈服于现实。
能活着离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下跪……吴老既然说了不跪，那自然是最好的。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秦阳身上。
陈雨琪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手心里满是汗水。
她不知道秦阳会怎么选择。
孙家毕竟是江北的庞然大物，真要彻底撕破脸，恐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就此罢手，似乎是更理智的选择。
但不知为何，她内心深处，却隐隐期待着秦阳不要答应。
那个一巴掌拍飞圣境强者的男人，不应该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些曾经想要侮辱他，甚至可能想要他性命的人。
那些保镖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在众人的注视下。
秦阳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那不是笑容，而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嘲讽。
他的目光扫过艰难支撑着的孙吴，又落在了脸色变幻不定的孙宇身上，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缓缓开口。
“绝不跪下？”
秦阳重复了一遍孙吴的话，声音依旧平淡，却让孙吴和孙宇的心猛地一沉，升起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恩怨一笔勾销，放你们离开？”
秦阳继续说道，每说一个字，空气似乎就更冷一分。
他看着两人，眼神如同在看两个跳梁小丑，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愈发明显。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条件。”
孙宇闻言，眼中刚刚熄灭的希冀之火，似乎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苗头。
难道……他真的会答应？
然而，秦阳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将他打入了无底深渊。
“只可惜……”
秦阳的声音陡然转冷，那平静的表象之下，是令人灵魂悸动的森然寒意。
“这是你们刚刚，对我提的条件。”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利剑般，刺穿了孙宇的内心防线。
“或者说，是你们认为，我只配接受的条件。”
秦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讥讽。
“让你们跪下磕头认错，然后滚。”
“这个条件，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
“怎么？”
秦阳微微歪了歪头，眼神中的冰冷几乎要将人的血液冻结。
“轮到你们自己了，就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