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知道？
高育良说了一句实话。
这确实是昨天祁同伟“顺便”提起的表彰大会。
当时高育良就很迷惑。
还特意详细问了当时的细节。
“顺便提一嘴，心中有数”就是陈正泽的原话。
从那个时候，高育良就已经做好了消极应对的准备。
而恰恰就过了一天之后，沙瑞金就跟自己提及了这件事。
你能说这是巧合吗？
显然，这就是陈正泽的布局。
他是如何做到的，高育良搞不清楚，而这种搞不清楚恰恰应该就是陈正泽的目的。
所以，才有高育良对沙瑞金的如实相告。
说自己刚刚知道，高育良很坦然。
但是沙瑞金却不淡定了。
难道说自己一直的猜测是对的吗？
这个表彰大会并不是陈岩石“原创”的？
沙瑞金清清喉咙，再次问道：“刚刚是多久？”
“昨天上午，确切的说，是昨天赵东来到省厅查验枪弹后，祁同伟回来跟我说的”。
轰~
沙瑞金的对李达康的信任开始崩塌。
看来这是李达康早就计划好的事。
在确定是祁同伟之前，他们早就暗中运作了这件事。
然后通过某种方式，把这个主意借助陈岩石的口说了出来。
还让自己误以为这是陈老的意见。
你李达康还真会玩斗兽棋啊！
他知道自己在汉东说一不二，唯独要考虑陈岩石的意见。
哪怕这是错误的意见，也不得不纳入决策中。
毕竟人家是老红军，不管自己是浅红还是深红，也是借了人家的红。
就像大风厂这一系列事件，虽然口口声声说不能偏心，但实际上，哪次不是特事特办？
就连3.21当天，也是那么多领导在一起，硬把这件事促成的。
想到这，沙瑞金想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上任四个月来，和李达康相处的还算融洽。
尤其是欧阳菁事件，都是自己说了关键的话，才让这位“改革悍将”得以重获新生。
但是现在，这位悍将要悍到自己头上来了。
很可能就是3.21当天，让他跟着一起签字这件事。
无意中让李达康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现在想想，很可能就是这件事，触动了李达康的自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
所以，他要用一个表彰大会，也让自己搅入到汉大帮这滩脏水之中。
高育良能用，祁同伟要留，但是成为汉大帮的保护伞，这怎么能允许呢？
这怎么能允许呢！
沙瑞金很生气，但他知道，在高育良面前又不得不表现出一副举重若轻的感觉。
他要是知道李达康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他一定想要找机会大做文章的。
于是，沙瑞金保持着稳健的步伐。
边走边说道：“这个表彰大会就交给你们政法委吧，育良书记您牵头一下，开到什么范围，开或者不开，你们拿主意就行！”
高育良察觉到沙瑞金的异常，开到什么范围自己拿主意没问题。
但是你偏偏还加上一个“开或者不开”，这不符合沙瑞金的作风。
所以直觉告诉高育良，这个表彰大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高育良掌握的信息有限，此时不敢贸然表态，脑子中不断回放陈正泽的话，这个“随口一提”，和“心中有数”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中有数？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能有什么数？
是不是，这就是陈正泽在故意隐藏信息？
他是不让自己随便做决定，才这么做的？
或许，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高育良稍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沙书记，回来我再全面了解一下情况，及时向您汇报”。
说到了解情况，沙瑞金的思绪突然又回到祁同伟这位人民英雄身上。
“对了，育良书记，祁同伟本人有什么意见吗？”
高育良没有隐瞒，直接说出实情：“祁厅长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意见，他的原话是不太关心，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二十多年前就被表彰过，但他还是很珍视这些荣誉的，他也说过，这是每一个男孩的梦想！”
沙瑞金点点头，他知道不能再问了。
毕竟、其实，虽然、但是……
再问高育良又要开始胡说八道了。
今天的正事就到此为止吧，至少自己还没出现什么漏洞，高育良也算是推心置腹说了些真话。
“育良书记，前几天咱们聊的那个‘要让法律拥有人的温度’我觉得很好，很有必要给政法单位一起讲讲，这件事你就牵头吧，您这位教授好久也没上讲台了吧？”
高育良笑笑，你这转场实属太生硬。
你不想跟我说正事，我还得跟你说正事呢！
“沙书记，您一说这句话，我想起了亮平同志，关于他的处理意见……”
“你们按照权限办就行了，需要省w研究的，咱们会上讨论！”沙瑞金打断了高育良的话。
这句话的意义不言自明。
一般的处理他不关心，但是太重的处理你还得跟我商量。
而高育良要的就是这句话。
把侯亮平撤出案件，这件事可以自己定。
至于调离，还没到这个地步。
保持这个局面，确实也是当下最好的结果了。
看来季昌明这个尺度拿捏的还挺准。
这也难怪，季昌明可是汉东有名的“不粘锅”。
只是不知道季昌明用了什么办法，做通钟小艾的工作？
看来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就是眼前这个表彰大会，实属让自己有点看不懂了。
高育良想了想，陈正泽让自己消极对待，那就消极对待。
正好沙瑞金今天也不想多提。
那就说点儿别的。
“沙书记，最近几天，我想找个机会看看陈老，毕竟他也是我曾经的老领导，也不知道老人家恢复的怎么样了”。
“恢复的挺好，气色什么的都不错，趁早去吧，这两天陈叔叔可能就要出院了！”
此时，沙瑞金突然发现高育良的眼神异样起来。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是不是你想问，能不能带祁同伟去，对吧？”
高育良这脑袋欲点先摇，欲摇又点。
他根本不是想问祁同伟能不能去，而是发现了沙瑞金的一个重大bug。
表彰大会的事，是沙瑞金从陈岩石那里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