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肯定不认识您。”
在一架飞船外面，J这么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此时的她正被几根钢钉牢牢地钉在一个明显是临时用零件拼凑成的金属十字架上。
以她的力气，从这种近乎于无的束缚中脱困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事实上，她也确实这样尝试过，但每次她刚一用力挣扎时，就会立刻失去意识，然后马上就清醒过来。
以至于现在，她连大幅度的扭头也不敢了，只好对着面前的空处说话，反正对方也能知道自己是在和她说话。
噔噔噔。
一阵敲击声从飞船中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句冷漠的俄语：
“随便你，我知道你们的底细。”
J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飞船的舱门。只见一只与Nori一般无二的三足核心小虫正在里面敲敲打打，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是红色的。
“我对你不感兴趣，除非你见过另一个红眼睛的小孩。”小虫道。
“额……”J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了自己唯一认识的红眼机器人的名字，“是……doll？”
“也就是说你见过她，”这下，小虫终于肯把注意力多在她身上放一些了，“你俩应该认识不到一起。”
“不不不，实际上，可能……我们是朋友！”J眼睛一转说道。
“我倒是见过她的另一个朋友，你和那家伙有一拼，”小虫叹了口气，“不明白她是怎么相中你们俩的。”
“孩子的成长需要自由，交友自主是自由的一部分。”J换上一副笑脸。
“你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和一群狐朋狗友打交道吗？”自始至终，那小虫的语气里都没有掺杂多余的情感。
“冒昧问一下，您的名字是不是……”
“Yeva，无所谓，不重要，和02分开后很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要不是她的话，这名字也没什么意义。”
“您怎么能这么想？名字是一个人自我意识的体现，不像我们，只有序列代号。”
“废话少说，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Yeva话锋一转问道。
“她很好，独立性正在基本养成，她很快就是她自己了。”
J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夸赞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力。她怎么可能知道doll还能不能被cyn强制有机化，但往好了说总不会有错。
只不过，她胡编乱造的瞎话却恰好就是目前的事实。自从离开工厂后，doll就已经开始尝试有目的地独立自己，如今已经取得了很大成功，甚至可以主动启用求解化进程了。
“嗯？”Yeva敏锐地眯起眼睛，“这不应该是你能了解的程度。”
“这个……我刚才犯了个错误吗？”J心中一紧，只好装糊涂尝试掩饰。
“算了，不重要，”Yeva看上去并不想追究这个问题，“听着，我不关心你是谁的人，因为都无所谓，就凭你们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啊对对对……”J只是尬笑着点头，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doll会成为突破口，”Yeva闭上眼睛道，“你们根本不知道关键在哪里，你们真的觉得只要有了补丁就能解决一切吗？”
“您的意思是……”听到了疑似关键的信息，J提高了警惕，想尝试能不能套出话来。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伙的，”Yeva随手把一个零件摔在J脑门上，“总得照看女儿吧？”
“您完全可以相信我，我毕竟已经落到您手里了。”J还想努力一下。
“我一直没有回去……Nori负责地下部分，而我负责追查一切可能的子程序下落。”
Yeva还是没有告诉J真相，只是回忆似的说道：
“只是，彻底绝望以后，我也就不想回去了，老实当个幕后玩家也不错，小辈们都很出色，他们能处理好自己的事，那我就得忙点别的了。”
“比如？”J想了半天，没想明白Yeva在外面整天流浪究竟能有什么特殊秘密。
“比如让你闭嘴，我说了禁止打探情报。”Yeva跳过来一巴掌扇在J的脸上。
在这之后，不论J再说什么，Yeva都不再回一句话了，即使J把doll搬出来也无济于事。J也逐渐失去了耐心，渐渐沉默了下去，老实地看着Yeva鼓捣飞船。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J都快要睡着的时候，Yeva却又跳了过来，举着一副耳机对着J说道：
“你们这个共感仪为什么不能调小点？明明Nori的耳机都可以调。”
“您可以向我的老板投诉。”J的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现在的小家伙们都像你一样没有耐性吗？我们可是可以在柜子里连续睡好几天的。”
“可能吧，都是我的错。”
“少废话，放你下来，把它给我调小点，然后滚蛋。”
“等等，既然如此为什么钉了我这么长时间？”J感到难以理解。
“你可以不走。”Yeva并不给她面子。
“随便吧，反正我也无处可去。”J选择放弃治疗。
“什么意思？”见她这个样子，Yeva莫名来了兴致。
“我以前从不犯错，这是我最为自己骄傲的地方，但是现在……啊……”J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
“我觉得我不管做什么都是错误的，不论我在哪里都会出错。”
“你可以向你的老板投诉。”Yeva的语气反而幸灾乐祸起来。
“如果她还愿意多看我一眼，我会这么做的。”
“那就这样吧，”Yeva撤下她身上的钉子，“你就先给我打打下手，反正我缺个人唠嗑。”
……
“你那是什么眼神，还想打架吗？”V瞪着回到聚居地的K说。
“不打了。就算打也是和你们打，至于他……”
K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t，那眼神既不是属于失败者的颓丧，也不是被偷袭后的恼怒不甘，而是一种看到另类避之不及的眼神。
“就算有人拿刀逼着我，我也不会再和他打了，反正挨一刀又没什么。”
很难想象这样的眼神居然会出现在K这个公认的另类身上，无论是t还是其他人都感到十分不解。Uzi选择直接开口问道：
“为什么？”
“我可是明白了你作为一个原型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曾经认为这个特别之处只属于我一人。”
停顿了一下，K才继续说道：
“不单是我，你这家伙也是个怪物，不折不扣的怪物，也难怪你会做出那么多事来。”
“这算是夸奖吗？”听到他的话，t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你觉得呢？”K并不想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甚至不愿意多和他说一句话。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K晃了晃脑袋，转身走向远处。见状，V轻笑着说：
“这是被打怕了？”
“太对了，一定是这样，对吧？V，你太聪明了，简直是个天才。”Uzi用浮夸的语气说道。
“我看你是皮痒了，要不要我来给你除除锈？”V表情阴邪地切出电锯道。
“……谁要是娶了你，怕是要被你折磨得不成人形。”Uzi翻了个白眼，向后撤了一步。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听到她的话后，V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表情错愕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想了想，把电锯切回了双手，然后放到背后藏了起来。
“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她若无其事地说。
t和N都表情古怪地看着她，注意到他们的眼神，V呲了呲牙，然后转过头看向了别处。Uzi几个对视了一眼，齐齐耸了耸肩，表示不明白隐情。
“tina在准备通讯链路，到时候可能需要我们上一趟天。”t转移了话题。
“我来开飞船！”N突然兴奋起来。
“爬！”Uzi和V同时说道，无意间达成了罕见的默契。
“保险公司的服务范围不包括太空超自然事故，所以……”t摊了摊手表示遗憾。
N：qwq
t，V，Uzi：o.o
N：qwq
“要是J在就好了，我第一次有点想念她。”t叹了口气，“还是让tina带我们去吧，再不济，将就将就跟K去也可以。”
“我宁可不去。”V没好气地说。
“好啦，你是不是又馋爆米花了？”t笑着问。
“没有！”V斩钉截铁地否认道。
“那我请你们去吃，你去不去？”
“不去，只请我一个我就去。”
“你怎么这样？我们以前可没扔下你自己吃独食！”Uzi愤愤地道。
“算了，我们还是去看电影吧，还可以叫上tina一起。”t选择退了一步。
“不行，我的爆米花呢？”
“放心吧，只要我手里还有零花钱……”
「你不会再感到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