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地下三百米。
青铜议事厅穹顶的灯光骤然全亮，将十二张苍老面容照得惨白如纸。
全息沙盘投射的血色数据，在长老们瞳孔中流淌。
陆凡斩碎亚狄斯的剑光正逐渐黯淡。
“胡闹！”军务长老霍战猛然拍案，茶盏震得跳起三寸，“武擎这军装是白穿的？竟纵容陆凡陷入如此险地！”
科技院长老严世维。
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倒映着亚狄斯崩解的数据流。
心中暗道，现在这种情况无非是对陆凡不了解。
不清楚他的技能，不清楚他的能力。
所以才会造成误判。
人类，已经没有试错的空间了！
他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
“当务之急是让陆凡上报详细技能参数。”
“我提议启动‘烛龙计划’，用纳米机器人实时监控他的经脉运行。”
“这样我们才可以了解这孩子的实力，对他进行针对性保护和训练。”
咔！
大长老的玉扳指在青砖上撞出裂痕，千年沉香木桌竟被按出五道指痕。
三十七年前那场血色回忆翻涌而至——
那时全世界都以为深渊只是域外魔兽，是无智之物。
他们当时认为，深渊能量仅仅可以污染人类罢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
深渊能量竟然可以入侵智脑，窃取前线战士的异能信息。
而他们没有任何反制措施，因为他们不了解深渊。
被深渊窃取的战士档案化作催命符。
华夏儿郎被针对性屠戮的惨状历历在目。
他们才恍然惊觉，这是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碾压。
从那时起，便有了规定，不再录入异能者的详细信息。
只记录异能品级和等级。
以免深渊再次侵入智脑，盗取异能者的详细资料。
虽然这种办法比较蠢。
但这也是各国领导人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了。
所有提议录入异能者信息的人，都会被严格审查。
大长老发话了。
“来人！”
铸铁门轰然洞开，八名“龙渊”特勤破门而入。
他们胸前的赤龙徽章，正是当年为保护异能者隐私特设的禁卫标志。
严世维的白大褂被气流掀起。
他死死攥住全息屏边缘，数据流在指缝间迸溅。
“老夫三代入主科技院，审查便审查！但你们迟早会明白我的苦心！”
“带走！”大长老的声音割裂空气，“三代不够就查十代！当年深渊能腐化中枢智脑‘河图’，今日就能钻进你们这些书呆子的脑髓！”
当镣铐咬住老者手腕时，沙盘突然炸开刺目红光。
监测员撕心裂肺的尖叫刺破死寂。
“深渊能量读数突破阈值！裂缝里……裂缝里有东西在爬出来！”
所有人转头望去。
只见全息投影中，本应沉寂的裂缝正喷涌粘稠黑雾。
数百条火纹触须扒住裂缝边缘。
每根触须末端，都睁开密密麻麻的猩红竖瞳。
更恐怖的是裂缝深处传来的共鸣——
那是亿万深渊生物同时嘶吼的震颤，连钨钢地面都开始共振。
“来不及了……真正的深渊来了。”
“我突然发现我们好可笑，国家说是培养陆凡。”
“可我们好像什么也给不了他。”
“资源他用不到，战力他比我们手上有的力量更强。”
“就连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后勤长老说完这句话，眼中全是痛苦。
眼前出现的怪物，他们竟然从来没有见过。
连针对性的措施帮助，也无法给陆凡提供。
他跌坐回座位，手中《深渊物种图谱》滑落在地。
所有人沉默了。
突然。
大长老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在全息画面边缘。
看见陆凡非但没有撤离，反而拎着轩辕剑走向沸腾的裂缝。
少年衣摆掠过处。
那些让人类忌惮的深渊能量，竟如遇天敌般寸寸消融。
大长老看到这一幕，眼神发狠。
“传令所有特种部队。”大长老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立马前往考场，不计一切代价，不计一切死亡，必须带回陆凡。”
至于深渊怪物破开裂缝怎么办？
他指尖拂过桌底暗格，那里躺着玉石俱焚的核武密钥……
穹顶的磁暴灯开始频闪。
将诸位长老的影子钉在墙上，宛如审判庭的绞架。
而在他们凝视的屏幕里，少年剑锋已挑起第一朵血花。
……
考场外，忽起狂风骤雨。
警戒线外的人群翻涌，哭喊声与救护车鸣笛撕扯着夜幕。
浑身血污的男生踉跄着扑进母亲怀里，战术目镜碎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男生似乎吓傻了，嘴里念念叨叨着不明所以的话。
“妈……我、我吃了三笼蟹黄包……最后一笼是韭菜馅的……”
母亲死死箍住儿子后背，指甲隔着作战服抠出血痕。
仿佛一松手孩子就会消散在硝烟里。
戴蝴蝶结的女孩突然甩开搀扶的护士，发疯般的哭喊。
“小琳还在里面！她帮我挡了酸液……她答应要当我伴娘的！！”
穿碎花裙的妇人瘫坐在警戒线前，怀里抱着儿子沾血的校服。
她的儿子没有出来，这校服是出来的孩子带给她的。
妇人机械地抚摸着胸前的向日葵徽章——
那是今早亲手别上的幸运符。
独眼教官看着这位母亲，喉结滚动了两下。
心头发酸，终究只是挤出两个字。
“节哀。”
独眼教官话音未落，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掐住他脖颈。
“我女儿是S级战斗系！她怎么可能死？！”
而三百米外，白发老者颤巍巍举起手机。
屏幕不断循环播放孙女进考场前，给他拍的视频。
“爷爷，我到时候给您直播揍boSS！”
照片里扎着丸子头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
老人枯槁的指尖摩挲着孙女的面庞。
泪水晕开女孩的笑颜。
有人悲痛，有人欣喜，有人落寞……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
三千合金战靴踏碎沥青路面，黑晶面罩折射着血月冷光。
「核熔弹保险解除，殉爆模式就绪。」
「神经链接同步率98.7%，痛觉屏蔽已加载。」
机械音此起彼伏，士兵们沉默地检查着臂载式湮灭炮。
能量槽亮起的幽蓝光晕映在他们瞳孔里，像三千簇跳动的鬼火。
他们无视拥挤的人群，走到了考场入口处。
“报告！”上尉扯开喉麦嘶吼，“深渊能量云厚度突破1200米，脉冲干扰强度达1700G！”
指挥官声音沉闷，带着决绝。
“龙渊听令——”
“不计伤亡！带回陆凡！！”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考场时。
地面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紫黑色光柱蟒破土而出！
“警报！空间曲率突破临界值！”
“引力读数异常！重力正在倒转！！”
监测员嘶吼着调出全息沙盘——
五十公里考场被无形巨手揉捏，钢筋水泥正在软化流淌。
翻涌的深渊能量，凝结成直径十公里的正十二面体结界。
每个切面都流淌着银河状星漩。
“能量密度每秒递增37%，外层护盾等效厚度……”
参谋的尖叫戛然而止——
结界表面突然睁开数万只复眼！
猩红瞳孔齐刷刷转向人群，粘稠的精神污染顺着视线灌入大脑。
瞬间有上百名家长跪地干呕，鼻腔渗出黑色脑脊液。
“物理法则正在瓦解！”分析员盯着光谱仪上跳动的数据，“结界内电磁力强度衰减68%，强相互作用力场扭曲率……”
坏消息尚未说完。
轰——！
结界顶部突然坍缩成黑洞，陆凡的身影被深渊能量放大到苍穹之巅。
少年白衣不染半点尘。
轩辕剑插在熔岩焦土上，陆凡正低头望着裂缝中涌出的怪物狂潮。
数以千计的熔岩触须刺破维度屏障。
每根触须直径超过三十米，表面布满恒星坍缩形成的炽白纹路。
怪物涌出裂缝，但没有动作。
他们看着陆凡，像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