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堡外围的阴影角落，
一团不大的雾气，就那么突兀地盘踞在墙角。
它色泽灰白，边缘清晰，内部却翻滚不休，
几队巡逻的守卫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步伐整齐划一，对这团显眼至极的雾气，竟像是完全看不见一般。
他们的视线穿透了雾气，落在空无一物的墙壁上，然后自然移开。
雾气内部，光线扭曲。
夜莺半蹲着，身形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凌墨渊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黑衣依旧，冷面依然。
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他们两人也在缓缓逼近目标地点，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看着那些对雾气视而不见的守卫，又落在身前夜莺那曲线明显的背影上。
沉默片刻。
“这东西……”
“……确实有点门道。”
他指的是雾气。
不得不承认，这种隐匿手段连他也叹为观止。
出了渊域，才发现外面世界奇人异术当真不少。
原本他还想着，实在不行就一人一剑，直接杀进去算了。
有点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凌墨渊的目光落在身边厚重斑驳的墙壁上。
墙体并非普通石料，隐约间有能量流转的晦涩感。
他暗自估量，这墙壁的强度，恐怕没有一百万点的纯粹力量，根本别想轰开一道口子。
硬闯，确实不是上策。
夜莺并未在意他的评价，依旧专注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几秒，她才头也不回地低声说道。
“【幻身雾】是好用。”
“可惜。”
“它只能固定在一个地方生效。”
“无法跟着我们移动。”
“不然事情就简单了。”
她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前方。
在寻找下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必须避开巡逻队的固定路线。
还要留意那些可能隐藏在暗处的侦察类职业者。
更要尽可能远离气息明显强大的高等级守卫。
【幻身雾】的效果虽然还好，但夜莺从不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项技能上。
小心驶得万年船。
片刻后，她似乎找到了完美的时机与位置。
一个巡逻小队刚刚转过拐角，下一个小队还需要十几秒才能抵达。
而那个位置，恰好处于了望塔的视线死角。
夜莺对着身后的凌墨渊打了个几不可察的手势。
下一瞬，她脚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窜出。
原地翻滚的【幻身雾】瞬间消散。
几乎在她落地的同时，新的雾气在她选定的墙角再次生成，无声无息。
就在新雾气稳定下来的刹那。
凌墨渊的身影原地模糊了一下。
仿佛一道投入水中的墨痕，瞬间晕开又消失。
他突兀地出现在了新的【幻身雾】之中，站在夜莺身后，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悄无声息。
外面的守卫对此毫无察觉。
夜莺甚至能听到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以及远处传来的模糊喧嚣。
她微微松了口气，神经依旧紧绷。
又是一次成功的挪移。
这只是开始。
距离小城堡的入口，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夜莺再次开始观察，计算。
她对【幻身雾】有信心，但绝不依赖。
万一……
万一真的被发现了。
她还有最后一招。
凌墨渊看着夜莺全神贯注的侧脸，以及不断扫视计算的眼神，心中那丝因无法直接动手而升起的焦躁稍稍平复。
在他手心之中，
一枚戒指通体乌黑，没有任何纹饰，却隐隐散发着一种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
当初凌灵在走之前也留下一枚，
那既是对凌宇的谢礼，也是她留下的小记号，
凭此可以快速找到凌宇他们那个房间的位置。
就在这时，凌墨渊掌心那枚通体乌黑的戒指，忽然散发出一点点微光。
那光芒很微弱，却比刚才他们刚刚靠近这片区域时，要明亮了那么一丝丝。
这表明，他们的方向没有错。
凌宇，或者说凌灵留下的信物，就在这小城堡深处。
凌墨渊紧绷的心弦略微放松，目光再次投向身前专注的夜莺。
他忽然有些好奇。
“你之前制定计划的时候说，如果被发现，你有办法拖住守卫。”
凌墨渊的声音依旧冷硬，没什么起伏。
“什么方法？”
夜莺观察的动作一顿，似乎没料到他会在这时候问这个。
她侧过头，斗篷阴影下的眼神带着几分没好气。
“你真想知道？”
凌墨渊微微颔首，
“我的大招就是——”
“色诱。”
“……”
凌墨渊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审视的意味，上下打量了一下夜莺被斗篷遮掩的身形。
即便宽大的斗篷也无法完全掩盖那惊心动魄的曲线轮廓。
凌墨渊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心中却得出了结论。
这计谋……
确实万无一失。
这娘们……
资本丰厚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凌墨渊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
他看着夜莺专注计算的侧影，又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那枚戒指的微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逻辑在他脑中快速运转。
既然有更直接、成功率似乎也更高的“大招”。
为什么还要这么小心翼翼地潜行？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还有那么点……理所当然。
“那你为什么……”
凌墨渊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问法。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那一招？”
“那样不是更快？”
“也更……稳妥？”
夜莺：“……”
很难不怀疑他是自己想看。
【幻身雾】内部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她猛地转过半边身子，斗篷下的视线像是淬了冰碴子，狠狠刮向凌墨渊。
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
“让一个姑娘去‘色诱’，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夜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给这个木头脑袋一拳的冲动。
她转回头，重新观察外面的动静，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不用那一招，主要是因为你。”
“我？”
凌墨渊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真正的疑惑。
难道？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