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白清了清嗓子打断两人。
在周聿辞杀人般的目光下对池虞说：“池虞，关于手术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再确认一次。”
池虞点头：“好。”
跟随褚白来到书房，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手术事项，而是问池虞：“如果手术成功，你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池虞没想到褚白会这么问，愣了愣，低头思考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清楚。”她如实说。
如果可以，她想看看这个世界。
但这似乎并不是褚白所问的，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因此池虞没有说出来。
褚白了然，“没关系。”
他给池虞说起手术的注意事项和术后风险。
“目前国内眼角膜移植手术成功的概率在百分之八十五，术后也许会出现排异反应，这些都是需要我们重点关注的……”
池虞认真的听着，等褚白说完了，她轻轻点头，“我知道了，我相信褚医生。”
不知为什么，池虞对褚白有天然的信任。
不是出于对他高超医术而产生的信任，而是最原始的，发自内心的信任。
就像那天褚白提出让她搬到他家中暂住，池虞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拒绝。
就连池虞自己也很奇怪。
……
……
转眼到了第二天，池虞手术虽然定在后天，但需要提前一天入院，办理住院手续。
她靠坐在病床上，既紧张，又有些憧憬复明后的自己。
眼角膜移植手术只需要局部麻醉，因此术前二十四小时内不用禁食禁水。
但饮食还是要以清淡为主。
严管家送了粥过来，有些烫，池虞小口慢慢吃着。
周聿辞站在一旁，什么也没干，盯着她喝粥的模样，偶尔伸手，把她掉在脸颊边的发丝顺到耳后。
池虞吃了不到一半便表示不想吃了，把碗推到一边。
周聿辞顺手帮她把剩下的粥消灭了。
池虞靠在床边不说话，情绪有些低落。
周聿辞看出来，问：“紧张了？”
池虞一顿，缓缓点头，“是有点，怕手术失败，也害怕复明之后不适应。”
周聿辞坐到她身边，安慰道：“现在移植手术的成功率已经很高了，而且是褚白主刀，这种手术在他手上还没有过失败的案例。”
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要坚持让褚白主刀的原因。
周聿辞还想说点什么，电话铃声打断了他。
是老爷子的电话。
周聿辞直接开了免提，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拿都懒得拿。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在装修工地一样。
周聿辞眉头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爷爷，您又在做什么？”
过了很久，老爷子都没说话，还是林文替他回答：“老爷最近说家里的装修有点过气了，说很土，就叫了装修队过来重新装修一遍。”
他顿了顿，说：“现在老爷正在监工呢。”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周聿辞感到一阵头痛。
爷爷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忍不住对林文说：“爷爷最近又被哪个网红装修骗了？”
林文：“您怎么知道？”
周聿辞：“……”
还真是。
“他要是闲得不行就让他回来上两天班，”周聿辞说：“七十多岁正是奋斗的年纪。”
林文一拍手：“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
周聿辞：“……”
他叹气，“既然他已经就弄了就由着他吧，以后多点注意他上网看的内容。”
原本以为一个短剧就已经够了离谱，谁知道老爷子最近又迷上了各种网红同款。
包括但不限于网红收纳，网红食谱，还有网红装修。
这些还是前几天林文告诉他他才知道的。
“我注意了，也劝了，但老爷根本不听。”林文无辜道。
“阿辞，你猜我在你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原本正在盯装修的老爷子忽然把林文手机抢了过去。
周聿辞皱眉：“您进我房间了？”
“呃这个……也不是故意进的，就是装修需要。”老爷子找补解释：“不过我已经阻止装修的人了，他们只来得搬出来一个箱子。”
“什么箱子。”周聿辞完全没印象。
“就是一个纸箱子，里面装了十几封信，”隔着电话，加上装修震天响的噪音，老爷子声音有些含糊：“唔……我看看，这封面……好像还是情书，贴了邮票怎么不寄出去，连署名都没有。”
老爷子端详着那些泛黄的信纸，一看就有些年份了：“一共十六封。”
周聿辞瞬间想起点什么，“别动那些东西。”
“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把这些东西寄过去你那边，老宅最近装修我怕弄丢了。”
“寄过来吧，”周聿辞淡声说，又想起北部湾那边的状况，给了个新的地址：“叫文叔寄到这里就好。”
“知道了知道了，”老爷子应道，笑着说：“你小子，居然也会写情书。”
“是啊，”就连池虞也跟着附和，“没想到周大总裁原来也会做写情书这种浪漫的事情。”
周聿辞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虚地挂断了电话。
“是送给谁的呀？”池虞好奇问。
周聿辞盯着她，有一瞬间很想说是送给你的。
但他只是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池虞：“我知道了，是不是写给你的前未婚妻的。”
周聿辞还是没说话，池虞当他默认了，半是开玩笑说：“好奇周大总裁写的情书是什么内容，我还没收到过呢。”
“你想看吗？”周聿辞忽然问，声音暗哑。
池虞本能点头，等反应过来，说：“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要看。”
虽然她确实想看，但情书是很私人的物品。
“你想看的话，可以，等你手术成功了。”他说。
本就是准备给她的。
迟到了十年，这十六封未寄的情书还有机会到她手里。
是他的荣幸。
池虞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还没回他，就听周聿辞继续问：“你还没跟我说过，手术成功之后想做什么事。”
很熟悉的问题。
昨天褚白问了，今天周聿辞也问了。
池虞昨晚还没有答案。
但今天好像不一样了。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池虞能感觉到周聿辞正在她身边。
这个问题也一样，有了答案。
她想了想，缓缓启唇：“我想……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