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颜颜点头。
既然是同样的材质，说明使用方法肯定也相同。
苍龙淬肯定也是认了主的。
当然，它的主人很明显，就是水色一脉的传人。
目前水色一脉虽是卫风暂代当家人位置，但实际当家仍旧是突然中风的卫老爷子。
所以，卫老爷子才能使用苍龙淬。
“由此推测，你会不会是……已经失传的石色一脉传人？”顾隐年的眸光里满是考究。
颜颜沉默，事实上她心中也是这么猜想的。
如果说之前她确实没想过这方面的事，但从归墟臼与苍龙淬碰面就产生反应的那时候起，她就开始琢磨这个事情了。
爷爷没道理这么着紧苍龙淬的问题才对，除非他知道苍龙淬的重要性。
而后，结合家里的古书，爷爷对矿物颜料制作方法的了如指掌，以及她从小就受的训练来推断。
爷爷确实不可能只是一个颜料爱好者那么简单，说不定他和石色一脉还真有什么关系，甚至就是石色一脉的传人。
只不过让她疑惑的是，石色一脉传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爷爷为什么从来没提过？甚至还有意识地隐瞒着一切。
仿佛故意要把石色一脉的信息给抹除似的。
难道他们跟水色一脉有龃龉，所以爷爷不得不隐姓埋名？
可是听顾隐年说爷爷和卫老爷子关在同一间房，两人关系特别好甚至还互称师兄弟，也不像有龃龉的样子啊。
疑惑的事情太多，只能等见到老爷子才能问清楚了。
所以，面对顾隐年的质疑，颜颜也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要问老爷子。”
顾隐年把归墟臼还给了颜颜，当即要下床。
“你干嘛。”颜颜疑惑且警惕地望着他。
“回新宝斋，你不是说要问老爷子么，趁热打铁。”顾隐年回答的自然。
“算了吧，现在都三点多了，你先休息一晚再说。”
“我没事。”顾隐年说着动了动手，虽然伤口有点痛，但不至于要当病号的程度。
方才晕厥不过是干扰喷雾造成的，而今认知干扰喷雾排的差不多了，该恢复正常活动了。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今晚肯定睡不着。
现在的他一闭眼乃至一停止思考，李轶歌的惨状就会在面前浮现，更别说睡着，他会面对什么压根不敢想。
好不容易才从梦魇的那些年走出来，顾隐年不想再被扯进无休止的噩梦中。
明明只是一刹那的出神，但顾隐年脑海又不受控制地出现了惨烈的一幕。
血色越来越浓，逐渐模糊了视线……
颜颜看着顾隐年一言不合突然发呆，周身阴郁之气也越来越浓，心中警铃大响。
好家伙，这家伙魔怔的好突然。
她当即出手，“啪”的一下呼到了顾隐年脸上。
动作简单又直接，瞬间把陷入魔怔的顾隐年抽拉了回来。
顾隐年也感知到了自己的情况，眼底划过一抹隐忧。
颜颜没放过他的微表情，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开口：“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对不对？”
顾隐年一愣，没吱声。
“不要想着否认，我是专业的医生。如果你还想继续为新宝斋出力，继续跟你的同伴们一起战斗，那么你最好配合我，咱们好好聊聊。”
颜颜没说“治疗”两个字。
真的有病的人对这两个字比较敏感，如果她直白的说，顾隐年肯定会逆反强装没事。
虽然颜颜已经圆融地避开这两个字，奈何顾隐年还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摇头：“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先去把正事办了吧。”
“这个就是正事。”颜颜严肃拒绝：“我可不想和定时炸弹组队啊。”
顾隐年看了她一眼，“我能控制我自己。”
“能不能，我说了算。”颜颜也很执拗。
顾隐年与她无声地对峙起来。
好一会儿，顾隐年才叹气：“你想知道什么。”
“你在想什么？”
顾隐年沉默。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颜颜再问。
“血。”顾隐年回答。
“你的血？”
“……”顾隐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拳头却慢慢地握紧。
“顾隐年，你之前肯定也接受过心理辅导吧？”颜颜换了话题。
顾隐年沉默地点头：“是，我已经通过评估，我没有问题。”
“你当时已经直面内心，破除内心魔障了对吗？”
“是。”顾隐年点头。
“既然已经破除，为什么现在没有办法启齿？”
顾隐年再次沉默。
“有的伤口只是暂时愈合，一旦被撕裂仍旧会血淋淋，肉体的伤口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心理的创伤，它再次撕裂很正常。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再次直面它，直至它再也不会流血。”
顾隐年深呼吸，好一会儿才忍住内心的颤抖开口：“颜颜，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也知道我现在确实有问题，我应该要直面它，但我也知道我没有做好准备，即便我现在说了，我仍旧无法让它止血。”
“我知道了。”颜颜伸手将他颤抖的拳头包裹起来：“我只是想知道你清不清楚自己的情况，等你准备好的时候，你可以尝试找我，当然你也可以找你之前的医生。”
“谢谢。”顾隐年闭上眼睛，叹了一声气。
“那么，你今晚能独处吗？”颜颜又问。
顾隐年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摇头、
“好吧，那咱大眼瞪小眼等天亮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想到要见爷爷，她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了。
顾隐年不理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去新宝斋？”
“你以为我不想啊，但这个点我爷爷肯定已经睡着了，我们现在过去也不过是虐待老人罢了，何苦呢。”
顾隐年无言以对，这个倒是他没想到的。
颜颜拍了拍他的手：“行了，回床上吧，我盯着你。”
“……”顾隐年无语。
“别客气，谁让我是医生呢。”颜颜一脸大度的模样。
外头的小龙几乎是贴着门在听动静的，一开始还能听到他们的争执，但最后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不由得着急，里面，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