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里，除了小赫奇帕奇偶尔一声啜泣，安静得只剩下墙上燃烧火焰的噼啪声。
罗斯毫不示弱地和雷古勒斯对视，他们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看见了毫不退让的怒意，不同颜色的瞳孔却像在照镜子似的。
雷古勒斯率先挪开视线，他看了一眼被罗斯半搂在身后的小赫奇帕奇，“你最好带她去找博恩斯。”
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顺着昏暗潮湿的走廊，通往斯莱特林休息室的路他走了六年，早已经烂熟在心中。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这条路显得异常漫长，漫长到每一步都要费尽他的全部力气。
他可能是病了，因为只有病了，才会开始质疑自己走了十六年的道路是否正确，才会开始怀疑那位大人是否真的能够带领布莱克家重新走向辉煌。
等到终于回到休息室时，他已经浑身都是冷汗地坐在沙发上，耳边是罗齐尔和弗拉特斯粗鲁的笑声。
“布莱克——”
一道声音令他回过神来，紧接着长袍衣领被一只手用力地拽起，雷古勒斯抬眼看向弗拉弗斯。
“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罗齐尔站在旁边冷笑，“那个赫奇帕奇只是个臭烘烘的泥巴种，布莱克，你不会对泥巴种产生了什么怜悯吧——可真叫人恶心！”
休息室里发出一阵尖刻的笑声，仅剩下的几个学生都坐在那看热闹。
“如果你还有脑子的话，弗拉特斯。”雷古勒斯缓慢地举起左手，平淡地开口道，“你应该知道自己不应该质疑那位大人的判断。”
他的话让弗拉特斯瞬间变了脸色，紧攥着衣领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松开。
“哼，不过是那位大人顾忌着布莱克家——”罗齐尔不屑地冷哼一声，“要我说，布莱克家出了那种叛徒，就应该被踢出纯血家族的行列——”
雷古勒斯慢条斯理地抚平衣领，“西里斯·布莱克早在两年前就被布莱克家除名了，如果你但凡认字的话，就该知道下一任布莱克家主是我。”他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你说，如果主人知道你们只会在学校里对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泥巴种下手，他该有多高兴啊——”
只有真正的食死徒，才会被允许称呼那位大人为主人。
休息室变得针落可闻，罗齐尔响亮地吞了下口水。
“你别吓唬人了。”他的声音颤抖，显然对黑魔王的惩罚手段已经略有耳闻。
雷古勒斯温和地笑了一下，“瞧瞧，志向远大的小食死徒们只会用如此低等的手段挑衅邓布利多，甚至没法给主人带来任何利益——”
“闭嘴。”弗拉特斯吼道，“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轮不到你一个六年级的教我们！”
在周围学生戏谑的目光中，弗拉特斯和同样阴沉着脸的罗齐尔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休息室。
雷古勒斯重新坐了回去，他习惯性地抚摸上左侧衣袍，感受着从小臂一直滚烫到心脏的热度和灼烧感。
布莱克家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也一样。
.
罗斯把哭得鼻头发红的女孩送到赫奇帕奇休息室门口，亲眼见着她从打开的木桶中爬进去后才离开地窖。
乍然见到阳光，罗斯眯起眼睛，脑袋也开始逐渐变得清醒。
她能读懂雷古勒斯充满讽刺的语气深处，藏匿了对西里斯诸多不满，他和西里斯两人选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并且目前看上去都认为对方的选择不屑一顾。
但她不想让雷古勒斯死在那间岩洞，至少不能是孤独的、带着隐没的真相沉入冰冷咸湿的海水。
下午三四点钟的阳光柔和而平静，罗斯透过一楼门厅大门往外看去，树叶的侧影在随着微风轻晃，几缕碎片似的阳光从缝隙中穿透而落。
地上几颗跳动的光点就像马上要从这座城堡离开的他们，耀眼而脆弱。
黑湖边的草地上躺满了人，罗斯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那些呈大字的人型，来到最受欢迎的榉树树荫下。
詹姆和莉莉头碰头靠在一起，对着一张羊皮纸写写画画，两人时不时地抬头相视一笑，满是不容外人插入的甜蜜氛围。
西里斯和马琳各坐在两头。
莱姆斯靠在树干上捧着一本书，但怔愣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有什么心事。
马琳第一个看见罗斯，如释重负一般的地向她展开双臂，“你可算来了！我都快要睡着啦！”
莉莉噗嗤笑了一声，打趣道，“只是‘快要’？我刚才都听见你打呼噜的声音了！”
马琳脸颊微红，嘴上却抗议道，“那你肯定是听错了——”
罗斯俯身和她抱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她旁边腻在一起的情侣，用夸张的心疼语气说道，“辛苦你了，亲爱的，让你一个人忍受他们——”
“哈尼——”西里斯突然大声喊道，“我好像听见你喊‘亲爱的’了，快过来，你的‘亲爱的’在这儿呢！”
马琳翻了下眼睛，怪声怪气地重复他的话。
“麦金农小姐，我听见了——”西里斯威胁。
“——我听见了！”马琳又故意重复了一句，罗斯被逗得大笑，又在两人不甘示弱地对彼此举起魔杖前，安抚好了他们。
太阳又往西侧山峦后落了几英寸，阳光开始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姜黄色，像罗斯模糊记忆中咸鸭蛋黄流出油脂的金黄色。
她低头和西里斯交换了个吻后，西里斯便心满意足地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和彼得手里的臭蛋中。
“如果你把它用在了现在——我在霍格沃茨仅剩的几天里，那么你就会短暂的失去一下你的女朋友。”罗斯微笑着警告他。
在经过西里斯再三保证后，罗斯满意地点点头。
在莉莉朝她露出倾佩的目光中，罗斯又在西里斯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才走到莱姆斯身边坐下。
“你真的很擅长让西里斯听话。”莱姆斯朝她笑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皮封面硬壳的尖角，“你们——”他停顿了一下，表情自然地问道，“我是说，你和西里斯在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罗斯盯着他略显疲惫的深棕色眼睛看了一会，突兀地开口道，“投入战争，胜利或是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