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随俺老朱一同冲锋!”
“杀!!!!!——”
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战火,宛如一张无形的巨网,紧紧地笼罩着整个战场。血腥味浓烈而刺鼻,仿佛能让人感受到每一寸空气都被染成了暗红色,而战火的硝烟则在空中翻涌、升腾,像是一条条狰狞的巨龙,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这血腥与战火交织的氛围,沸腾着他们的热血,让他们的眼中燃烧起熊熊的火焰,那是最原始,最狂野的兽性!
在朱成罡那充满激情、声如洪钟的发号施令之下,战士们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出了震天的杀喊声,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武器,在那套坚硬的铠甲的衬托下,仿佛是死亡的使者,随时准备收割敌人的生命。
不远处潜伏于丛林之中的孙天侯远远地望着穿着黑色铠甲,冲在最前面的,不断挥舞着手中九齿钉耙的朱成罡,不禁掩面叹息:“哎!这呆子!尽是乱来!”
朱成罡将地卫司分别分作七支军队以后,调配至各个战场,而他自己则是选定了没有统领的第二战场,携手狮驼王分配至第二战场的天军司战斗。
身为调查部门的总司孙天侯本应先去第一战场的,可却终究是放心不下这个傻呆子,先在第二战场工作。
果不其然,也不知朱成罡到底是哪根筋连错了,说好的后方指挥,结果自己却比谁都更积极地冲在了最前面。
“那个孙副司,你不是说要先将三处战场形势弄清楚然后再进行偷取情报的任务吗?我们似乎已经在这儿呆了两个时辰了。”孙天侯身后的一个教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极夜教人人都知三兄弟情比金坚,但男儿情深应有时,见势行事非累赘。
孙天侯耳朵一颤,垂眸片刻,自知无理,艰难起身,语气中似有不舍:“呼……走吧,去第三战场先。”
“为何不去第一战场呢?”一个年轻的教徒问道,忽然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以下犯上之不妥,忙改口道:“副司大人说得对,我们应该先去第三战场,一切听您的指挥!”
孙天侯岔气轻笑一声:“何必如此姿态?大哥说,极夜教上下一心,相见无需多礼数。”
“但,但教主大人也曾说过,一事一谈工事谨。”年轻教徒吞吐道。
“哈哈哈!”孙天侯大笑道,“你倒是比俺老孙记得清楚,小子,何名?”
“伍常安。”
“伍常安……”孙天侯嘴角微张,思索片刻,抿了抿嘴道,“好名字,安神,安心,安逸,安定,安天下,有此五安者,定是一帆风顺,你爹娘真是给你取了好名字。”
“额,其实我爹娘没想这么多。”伍常安实诚道。
孙天侯一时有些沉默,周围的教徒们也忍俊不禁。
“我们走吧。”孙天侯轻呼一口气道。
……
“大王!大王!好消息!好消息!”一猴妖跑进营中高亢喊叫。
“你这泼皮!瞎叫唤什么!”狮驼王对着冲过来的猴妖甩了一巴掌。
他正在跟几员大将讨论接下来的布局呢,结果这货就这么冒然地闯了进来,瞬间思路全无。
“哎——哟——”猴妖被扇得连转了好几个圈,头晕目眩。
“还有我说过!现在要叫我总司大人!”狮驼王吼道。
猴妖可怜兮兮地抹了抹红肿的脸:“好的大王。”
狮驼王见其曾经叫得惯了,恐怕短时也改不了口,于是深吸一口气,平静之后道:“什么好消息,快说吧。”
猴妖脸上的表情瞬间转为惊喜,雀跃着蹦起,挠了挠猴腮,嘻嘻笑道:“嘻嘻!大王,我们的“闪来闪去”的战术成功了!那什么魔王的军队和长安军队已经成功被我们袭击了数十次了!大获全胜!没有一个妖阵亡!”
“呸!什么“闪来闪去”!那叫“速闪速决”!”狮驼王气不打一处来,便是伸出左手,又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长记性没?”
那猴妖的两边脸总算是对称了,看着才舒服。
“唔……我记得了大王……”猴妖一脸郁闷。
狮驼王眼神微眯,从桌底下提出一坛未开封的美酒,赠与他道:“喏,拿去,你也算是及时提供了很多情报,这是我珍藏的天琼露,算记你的功。”
那猴妖眼睛忽地瞪得老大,嘴唇颤动,颤抖着双手,指头怼了怼胸口,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问道:“给,给我的?”
“怎么?你还瞧不上?”狮驼王不满地皱眉道。
猴妖瞬间急得赶忙接过,紧紧抱在怀里,护食般:“瞧得上!瞧得上!啊!这好东西啊这是!谢谢大王!”
说罢开心地蹦跳着离去。
这一幕可给那几位大将眼馋得不行。
“哼。”狮驼王撇嘴轻笑,看向几人“只要你们也等会在战场上立功,人人得赏之!”
几位大将听得激情万分,发出哞哞声,咕咕声,咔咔声。
……
孙天侯一行人穿梭于丛林之间,身形极快,这些都是侦查的好手。
三位先锋教徒蓦地张开鸟翅飞来。
“停!”孙天侯抬手叫停道。
众人齐齐停下脚步。
三位先锋教徒飞至孙天侯跟前,禀报道:“副司大人!我等在前方五百米处发现了一往东南而行的信使,看打扮,像是长安的。”
“长安的信使?”孙天侯转了转眼睛,灵光一现,道,“走!这个节骨点的话肯定是很重要的军事情报!我们去截下他!”
“是!”
天察小队顺着先锋教徒的指引,来至一处必经之处埋伏。
这里是一座流淌着百丈瀑布的高山,连接瀑布的两侧有一条自然的道路,从远处看,到底却是这样一副画面:
飞瀑烟云朦雾桥,幽谷仙踪隐潭桃。
又是近处看:
石间碧水泻银壶,锦书催马踏瀑珠。
听着那逐渐清晰的急促的马蹄声,埋藏于瀑布上方丛中的孙天侯一行人做好了准备。
等到那踏风而来的使者至于身前之时,他们瞬间跳了出去,团团围住了这位可怜的信使。
信使狠厉地眯着眼,沉着眸,将手搭在腰间宝刀上,死死的盯着这群穿着深黑色行者装,脸带面具的家伙,高声质问:“你们是何人!竟然挡我的路!你们可知!我是谁?!”
孙天侯不语,只是用金箍棒拍打着自己的手掌,不断地凑近他,其他人也都模仿着上前。
“你们!你们别乱来!我上面可是皇上!”见来者不善,这位使者冷汗直流,语气慌乱。
“我们只是想,借点东西……”孙天侯诡异地语气直冲使者灵魂。
……
“你们这群极恶之徒!给我等着!”
这位使者全身被扒了个干净,就剩下了一条花边内裤,狼狈地骑上马。
“驾!驾!驾!!!——”
“ho~跑得还真快!”伍常安手搭在眉毛上眺望着。
“副司大人,我们为什么要放他离开呢?”一个教徒不解道。
“有什么必要杀?”孙天侯反问道,“我们想要的东西既然已经拿到了,就没有必要斩尽杀绝,你可听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副司大人教训的是。”教徒鞠躬退下。
“那么,就让我看看这里面藏了些什么。”孙天侯将手中的玉帛卷轴打开。
只见上面写道:
臣某言:事态紧急,不容片刻迟缓。今我军斥候于云中漠地西南部侦得异状,发现魔种大军集结,其势汹汹,数量约计三十万之众,且强者如林,难以尽数。经我军将领与谋士反复推断,此番魔种之动向,极有可能是南赡部洲魔种总首领阿托汀尔萨所遣之援军。此前七魔王之行动,或许仅为惑敌之计,而今这三十万魔种大军,方是其真正主力。此情此景,形势危急,我军虽已全力应对,然魔种势大,仅凭我军现有兵力,恐难抵御。为保长城安危,为护我大唐社稷,臣等恳请陛下速添援兵,以壮我军声势,共御强敌。臣等正竭力谋划,力求以最小代价击退魔种,然兵贵神速,望陛下早作决断,速发援军。愿我大唐福寿永康,国泰民安。
[长城守卫一军]
孙天侯一脸沉重地看完了,什么话也没说随后又打开第二副:
臣等言:奉天策上将之命,我等已回防长安。今我军已至黔洲,距长安尚有大至两周之程。自受命以来,我军日夜兼程,虽疲惫不堪,然爱国情深,皆愿为国捐躯。臣等深知陛下忧心如焚,然行军之事,不可急躁。我等定当竭尽全力,早日抵达长安,以保国家安宁。愿陛下宽心,我等定不负陛下所托。
[长安十六军,谨奏。]
“呼……”
孙天侯闭上眼睛,长呼一声。
“副司大人,我们接下来要把这两样情报交给墨教主吗?”伍常安悻悻问道。
“当然要,不过……”孙天侯眼神犹豫,仿佛心中正在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他忽地眼神一定,满是决绝与坚定,对众人道:“诸位!如今这群畜生们要乱我家园,破我太平,便是为了这天下太平,我们是否当义不容辞?”
这突如其来的宣誓让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是被感动,伍常安缓缓举起右手道:“副司大人,我我同意你的说法!我们也应该做出一份贡献!”
众人心中的天平瞬间被加上了砝码,沉了底,不再那般摇晃不定。
一个个的气冲云霄,昂气豪壮。
“我等必当义不容辞!”
孙天侯眼神略有湿润,这种被支持的感觉,原是如此。
于是便鼓足了勇气,与夜无寒通了信。
“大哥,你在吗?我有重要的事禀报。”孙天侯想。
“嗯,我在,你说吧。”夜无寒回应。
“我们在前往第三战场的路上截获了两份重要情报,我一一为你道来……”
孙天侯想完后,忽然“听到”了夜无寒那边十分杂乱的想法。
“我应当将魔种抵挡,那样才符合太平之愿——不,我不应当出兵,河洛定会派出大量兵力去抗衡,我若是作此决定恐怕会让极夜教亏损甚多。”夜无寒想。
“他们的援军就要到了,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到时候定会吃亏!用什么方法?……不错,我可以先与魔种联手杀光所有目前战场上的长安军,等到长安十六支军队的到来,再援助他们对抗魔种,将其击退。这样不仅不会被怀疑,日后极夜教与长安也会保持良好的交涉,那些其他势力经此一战也定会膜拜我等,至于分析的原因便是,不行,现在不是分析原因的时候,我要阻挡这种思想……之前的想法也理应被推翻,如果不派出支援去长城对抗那三十万魔种,一旦魔种突破长安防线,不仅是现在,将来极夜教也不一定抬得起来头。”夜无寒想。
“大哥!大哥你别说了!”孙天侯痛苦地抱着脑袋倒地痛呼。
那一个又一个的,截然矛盾的想法,一个又一个的,跨越突兀的思维让孙天侯头昏脑涨。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留下后手。既然计划是:援助长城和先联手魔种再联手长安的话。那么我的后手就可以以合作护国保天下太平的为由向李渊借兵,并提出极夜教愿意派所有兵力援助,建立在李渊给我借兵的条件下,我就可以主要使用李渊的兵,少量使用极夜教的兵,若是李渊出尔反尔,我就可以用极夜教余下的兵作为反抗的力量;至于‘联手’在转移联盟的时候,不排除会有原本存在于战场上的兵幸存下来,从而去禀报,如此,我便要以‘极夜教与魔种内部发生了协约矛盾’为由稳住李渊。如此一来便是在达成极夜教扬名立万的最初目的的基础上,又能与长安交好,以及因极夜教底蕴的表现,具备与各大势力来往的权力。”夜无寒越想越多,全然不知自己并没有断开通讯。
而孙天侯可是最可怜的,他不知该如何操作才能断开连接,只能一边承受着夜无寒思想地狂潮的冲击,一边蜷缩着身体,抱着头,五官挤作一团,在地上绝望地翻滚。
孙天侯身边的教徒们被吓了个半死,这般发疯的模样,也没人敢上前。
夜无寒想完之后忽地想到了什么,立即转移了思维,对那边孙天侯道歉:“抱歉小侯,我方才想得太深入,你怎么样了?”
“没事……”孙天侯晃了晃脑袋,一瘸一拐地站起身,“大哥,断开联系的方式是什么?”
“你迅速忘记我就好,比如去想一下高山寒潭。”夜无寒想,“至于你的想法,我同意了,天察司的任务继续,但你先返回,我自有安排。”
“嗯。”
下一秒,联系瞬间断开。
“啧。”夜无寒一时有些尴尬,“这么仓促。”
“怎么了夜兄?”身旁的陈林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见他神情恍惚,不禁问道。
“没怎么,刚刚跟小侯通讯了。”夜无寒道。
忽然,陈林眼神一怔,脑海中传来一道焦急的提醒:
“非紧急情况不要与大哥联系!不要联系!不要联系!不要联系!”
陈林清楚地知道那道“声音”是孙天侯的,他端着茶杯的手停滞在了空中,那双长久以来都平静如水,脱离世俗的尘白色眼眸此刻也不觉地附着上了一分警惕,问道:“夜兄,你对孙兄做了什么?”
“呃……”
不久,狮驼王,秋本九泉,朱成罡,华灵清,紫蛛儿,石尅门也都一一接收到了孙天侯的信息——十分重要的信息。
“……不要联系!不要联系!不要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