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语引走了那些家丁,其他人安全了。
钟楚山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最终还是那小子把人引走了,咱们救了个寂寞。接下来还救吗?”
苏瑶光说道:“这个时辰了,已经过了吉时,就算把他抓回去了,应该也不会再继续举行仪式。”
其他人觉得苏瑶光说得有道理。
那位童员外只有一个独女,费尽心机就是为了给她找个不错的如意郎君,断然不会在婚礼方面亏待了她。
“行了,咱们回客栈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太晚了,实在是有点累了。”周望舒说道。
“陈兄那里怎么办?”张学子问。
“如果他逃脱了,肯定会回去找咱们的。如果没有逃脱,童家也不会对未来的女婿做什么的。”
“有道理。”
回到客栈后,苏瑶光倒头就睡。门口有人敲门,她已经睡下了,不想起来,裹着被子说了一声:“谁呀?”
“我。”周望舒在门口说道,“你刚才是不是崴脚了?”
苏瑶光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我找老板买了跌打药,你把门打开,我来给你上药。”
“不想动。”苏瑶光打着哈欠说道,“困死了。明天再说吧!”
“那我自己进来了?”
“你能进就进呗,反正我不想动了。”
周望舒打开窗户,从窗口处翻进来。
他走到床边,看着裹成蝉蛹般的苏瑶光。
苏瑶光是真的困了,眼皮直打架,哪怕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
周望舒坐在床边,掀开被子。
他抓着她的脚踝,卷起她的裤子,把药膏擦在她的伤口处。
“嘶……”苏瑶光吃痛。
“忍着点。”周望舒为他擦药,又慢慢地按着伤口处。“受了伤也不说,要不是我发现你走路不对劲,只怕今天晚上你只能生生受着,疼死你活该。”
“望舒……”
“疼了?”
苏瑶光抓着他的手臂,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说道:“恭喜你。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一句恭喜就行了,就没有什么奖励?”周望舒逗着她。
“有啊!”苏瑶光含糊地说道,“等回到省城,我们就把和离的事情办了,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地进京赶考了。”
周望舒轻柔的动作突然用力,原本的伤口处吃痛不已,把正在睡梦中的苏瑶光都按清醒了。
苏瑶光吃痛,睁开眼睛,瞪着周望舒说道:“臭小子,连这几日都等不及,想当鳏夫了?”
“你的礼物就是一份和离书?”周望舒不爽地说道,“这么特别的礼物,只怕古往今来都是独一份的。”
“你要去京城了,之后会试和殿试再表现得好点,前三甲是有机会的。等会试和殿试结束,你差不多十六岁了。京城那些贵人最喜欢在前三甲里给自己挑女婿了,以你的条件必然是别人抢着要的人选,到那时要是还有一门亲事牵制着你,就算有好亲事也不好说和。这样的话,那不是耽搁了你的大事吗?我是你姐姐,怎么能让你吃这么大的亏?因此,在进京之前,我们的关系就得整理清楚了。”
“你不陪我去京城吗?”周望舒捏了捏手心。
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自己会离开这里,前往他真正想去的地方,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离开的时候竟是这样的不舍。
“我就不去了。”苏瑶光说道,“我们在省城住得挺好的。你看,省城的人很照顾我们,也很喜欢我们母女。虽说京城很繁荣,是天子脚下,也是权贵最多的地方,但是对我们这些小人物为说,那样的富贵反而是种麻烦。”
“你的意思是说与我和离之后,我去了京城,你们就留在省城,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相干了?”
苏瑶光察觉周望舒的脸色不太好,语气里满是怨念,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怎么会不相干呢?等你飞黄腾达了,我还指望你把我们母女接到京城去玩一玩,让我们感受一下京城的繁荣。”苏瑶光故作轻松地说着安抚他的话。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望舒,你这么厉害,我相信以后肯定能有一番作为的。作为你的姐姐,在其他方面可能差了一点,但是以后要是在银子方面有什么苦恼,只管写信给我,但凡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肯定会全力帮你。”
周望舒站起来:“你早点休息,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苏瑶光点头:“好。今日出了榜单,明天官府那边应该会有宴会,你还得准备一下。”
周望舒出了苏瑶光的房门,轻轻地关上门。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的门合上后,脸上的阴郁扑面而来。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眼里满是气愤。
她就这么迫切地想要摆脱他?
他抚摸着手指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不满:“没良心的,就算是石头也该捂暖和了,她的心比石头还硬。”
翌日清晨。苏瑶光敲了敲周望舒的房门,半晌没有回应。她又敲了几下,还是经过的伙计说里面的人一大早出去了,她才知道周望舒不在房间里。
她没问周望舒去了哪里,直接去了大堂。刚到大堂里,只见钟楚山和张学子正在大堂吃早膳。
“早啊,瑶光妹子。”钟楚山笑着打招呼,“你这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没睡好?”
苏瑶光摸了摸眼角,说道:“可能是因为昨天太兴奋了,有点睡不着。”
“那倒是。望舒考了头名,换作是我,至少要兴奋好几日。”钟楚山说道,“这次回去,山长和夫子们肯定要为望舒好好地庆祝一下。”
钟楚山想着书院之前识人不明,错把‘萧词’那样的人当成了宝,把望舒当成了草,还总是羞辱他,现在那些人怕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当然了,自从苏瑶光和周望舒在县城的名望越来越高,那种事情也没有再发生了。他们应该庆幸没有犯更多更大的错事,要不然得罪了这么一个前途无可限量的人,他们怕是要随时担心被人翻旧账。
“我回来了。”陈不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满脸笑意,就像是捡到了宝一样。
在他的身侧,一个可爱玲珑的女孩陪在他的身边。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夫人童书芸。”陈不语说完,又向童书芸介绍道,“这位是我兄弟的媳妇,我们叫瑶光妹子,你叫瑶光姐姐就行了。这位是我的好兄弟钟楚山,这位姓张,名……”
苏瑶光等人面面相觑。
周望舒提着早点走进来,见他们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问道:“你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怎么不坐下?”
苏瑶光闻到了香味,知道这是之前他们经常吃的那家的早点,从他的手里接过来,然后凑近周望舒的耳边说道:“他说那是他的夫人童书芸。”
重点是夫人二字。
周望舒了然,打量着那个脸色红润,面露娇羞之色的女子。
“你成亲了?”钟楚山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陈不语得意地说道:“我昨天还是被他们抓回去了。不过,我有许多机会可以走的,但是在看见书芸的那一刻,我选择了留下来。不好意思啊,各位兄弟,瑶光妹子,我这亲事成得有点急,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今天这顿喜酒我补上。”
“这么可爱的妹子,难怪你迫不及待想当新郎倌了。”苏瑶光见童书芸有些局促,拉着她的手坐下来。“你们这么一大早的过来,不用向童员外敬茶吗?”
童书芸摇摇头。
苏瑶光问道:“书芸妹妹不用害怕。他要是欺负你,只管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收拾他。”
童书芸打着手势,示意陈不语没有欺负自己。
众人发现了不对劲。
童书芸从刚才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现在比划着手势,瞧着在语言方面有什么问题。
“兄弟,弟妹这是……”钟楚山压低声音说道。
陈不语大方地说道:“芸儿小时候发了一次烧,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不过没有关系,我觉得芸儿这样很可爱啊!”
苏瑶光第一次觉得陈不语这小子挺顺眼的。
她知道他讲义气,对周望舒这些兄弟很好,连带着也很尊敬她,甚至也很尊重舞坊里的那些艺妓。可是,他没有钟楚山聪明,有时候甚至还总是弄出一些烂摊子让他们收拾。
今日,她发现还是低估了他的人格魅力。
童家能找到这样的女婿,还真是撞了大运。
“童妹妹,他们这些上了榜的,这两日肯定有许多应酬,幸好有你陪我,我也不会无聊了。”
童书芸比划了一通,苏瑶光看不懂,但是旁边的婢女明显是童书芸的翻译,很快把她的意思翻译给苏瑶光听。
“我们小姐的意思是她是东道主,应该好好款待小姐。如果小姐不嫌弃的话,她可以带你去四处逛逛,看看风景。”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苏瑶光说道,“那就先谢谢妹妹了。”
周望舒一大早出门就是为了给苏瑶光买她喜欢吃的糕点。
他看着苏瑶光与童书芸相谈甚欢,眼里满是不爽。
她对任何人都比对他好。
瞧她对刚认识的童书芸多热情,但凡把这些热情分一些在他的身上,也不至于让人这么火大。
哪家夫人会在丈夫大喜的日子提和离的事情?但凡她对他多生出一点心思,也不会干出这样‘心狠手辣’的事情。
苏瑶光把周望舒拉到角落里,提醒她注意一下萧词的行踪。这个萧词莫名其妙消失,总觉得是个麻烦人物。
早膳之后,官府的官差开始送帖子。
男人们去赴约,苏瑶光如刚才所说跟着童书芸出去玩了。
“停一下……”苏瑶光唤住马车,让车夫停一下。
车夫把马车停下来。
苏瑶光从马车里跳下去,顺着刚才的身影追上去。然而进了一条小巷子,那道身影消失了,好像没有出现过。
“怎么了?”婢女代替童书芸询问。
苏瑶光说道:“刚才好像看见一个熟人,可能是看错了吧!”
她看见的是文氏。那个文氏跟着萧宴词,她要是在这里,萧晏词也在这里。然而,只晃了一下,人就不见了。
夜晚,苏瑶光刚沐浴出来,听见门口有动静,回头一看,周望舒摇摇晃晃地推门而进。
苏瑶光看见他这副模样,斥责的话咽了回去,扶住了扑过来的他。
苏瑶光刚沐浴,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原本她想着周望舒没有这么快回来,等她把头发擦干了,再换一身严实的衣服。
如今倒好,不等她换衣服,人先回来了。
只是人回来了,魂没回来,瞧这醉生梦死的样子,就算把他扔到大街上,怕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望舒抱着苏瑶光的细腰不放。
苏瑶光说道:“我是不是说过不要让你喝太多的酒?我之前给你准备的醒酒丸呢?”
周望舒抱着苏瑶光,赖在她的怀里不起来。
苏瑶光还在擦头发,见状推开他:“臭小子,我的头发还在滴水。”
“我给你擦。”这句话他听得倒是挺清楚的。
苏瑶光见他浑不吝,说了也听不进去,任由他把帕子抢过去。
周望舒把她按在窗口通风处,用帕子擦着她的头发,还低头嗅了嗅,说道:“你身上好香啊!”
“我是谁?”苏瑶光问。
“你当我喝醉了?我没醉。”周望舒不满地说道,“你是……没良心的。”
苏瑶光:“……”
周望舒见她不说话,把擦水渍的帕子扔在旁边,抱着她的脖子,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萧词没出现。”周望舒说道,“我向别人打听过,没有人见过他。我总觉得这人越来越失控了。”
本来想在这里解决他的,但是这人提前做了防范,连正面都不露一下,根本不给他动手的机会。
苏瑶光说道:“你不用理他。他要是不老实,早晚会自掘坟墓,你不用为这样的人影响自己的事情。”
“嗯……”周望舒枕在她的肩膀上。“听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