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缃叶被震惊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来话,但她又很快从头上拔下来一根簪子,将簪子递给了叶婉禾道:“姐姐,斩草要除根,不如一了百了杀了太子殿下。”
叶婉禾见着云缃叶递过来的簪子摇头道:“没必要杀了他了,我会将他毒哑,让阿鸿带出去将他卖给人牙子,卖给穷乡僻壤的外地的商贩为奴籍,我也要让他尝受与爹娘分离,一辈子见不到爹娘的痛苦,才可解我的恨意,让他死了,才是便宜了他。”
云缃叶道:“可是,姐姐,这太容易败露了,太子殿下就算是被毒哑,他还会写字,他可以写字让人知晓他的身份。”
叶婉禾倒是没有云缃叶这般担忧,“一个哑奴即便是会写字,写出来说他本是储君,谁人会信?只会以为他是疯了,底下的人谁敢帮他做冒充储君?”
云缃叶却是多少都有些忧虑,毕竟赵珵可是做了二十四年的储君,他并不是一般人:“姐姐,还是今日就要了他的命,索性死无对证为好。”
叶婉禾对着云缃叶道:“我下不了手真要了他的性命,并非是对他有情,而是不想像他一般视人命如草芥。”
云缃叶想想,她也不曾杀死过一只蚂蚁,真要是杀了赵珵的话,怕是日后只会噩梦连连。
即便赵珵欺负姐姐多时,死有余辜,可这到底也是杀人……
她与姐姐终究是在江南小镇,市井人家里长大的,她们并做不到长安权贵这般可以随意要人性命。
叶婉禾低头看着怀中的赵珵道:“让他成为最卑贱的哑奴,让他一辈子不能与爹娘相认,足以让他生不如死。”
“阿鸿,你出来吧。”
云缃叶见着从里面出来的美貌少年,望向了叶婉禾:“姐姐,他是……”
叶婉禾道:“他是我所认的弟弟,是大盛皇宫地宫之中的统领。”
叶婉禾对着阿鸿道:“你将殿下带回东宫底下的地宫去。”
“是。”阿鸿应道。
云缃叶见着阿鸿带着赵珵进了地宫,她微微蹙眉道:“这是有地道通往皇宫之中的吗?”
“不止能通往皇宫,还有可以通到任何一处王爷大臣的府上,此是本只有陛下与殿下知晓,是先前出去游玩时,殿下告知于我的……”
云缃叶闻言道:“那这个阿鸿可靠吗?”
叶婉禾道:“可靠的,此事他与他的手下也只能帮我,我是从地宫而去的给殿下下药,他们若是告发此事,他们暴露于人前,也是再也活不了了,阿鸿是可信的。”
云缃叶这便就放心地点了点头,扶着叶婉禾,故意放大了声音道:“姐姐,你莫要伤心过度了,太子殿下已去,您还有煜儿要照顾,随我回去吧。”
叶婉禾也装作悲戚痛苦的模样,随着云缃叶出了陵寝之处。
云缃叶倒是有些佩服叶婉禾,她也真是被叶婉禾这幅悲痛欲绝的模样给惊住了,差点以为叶婉禾想要殉情。
云缃叶扶着叶婉禾到了行宫之中。
叶婉禾让着云缃叶与她同榻而眠,“说起来我们姐妹二人也是许久没有在一起睡过觉了,还是小时候玩累时,午后歇息时才在一起睡过了。”
云缃叶回忆起童年的光阴来道:“我可真想要将时光停留在那时,爹娘还在,妹妹甚是可爱,我们除了怕背不出书会挨先生的骂,是无忧无虑,哪里像是如今,有太多的忧虑……”
叶婉禾道:“是啊,若是能将时光停留在那时多好,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云缃叶见着叶婉禾眼中淡淡的哀愁,轻笑着劝慰道:“姐姐,煜儿被封为皇太孙,您可就是日后帝王之母,日后的时光于您而言也是一片大好。”
叶婉禾想起煜儿来,到是浅浅一笑,睡了过去,这一个月来装作悲恸至极,也是耗费了叶婉禾不少心神。
翌日,叶婉禾便就回了东宫。
叶婉禾一回寝殿,就屏退了宫女与内侍,锁上了房门,敲响了地宫之门。
阿鸿前来将门打开后,叶婉禾让阿鸿去门口守着,她便进了地宫里面。
地宫里面的一处卧室内,灯火通明。
赵珵直直地硬挺挺得睡在床榻之上。
叶婉禾上前用着银针刺入了赵珵的穴道之中,本在睡着的赵珵猛然睁开来眼睛。
赵珵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眼前的光亮,他侧眸看向叶婉禾,艰难地抬起手要去握着叶婉禾的手腕。
叶婉禾却是躲开了。
赵珵声音带着自嘲一笑道:“你不去唱戏实在是可惜,这几日我听着你在我边上的哭喊声,金也以为你对我是真的情深义重……”
叶婉禾听着赵珵虚弱的声音,从一旁取来一杯茶,放入了一颗药丸在水中。
赵珵见着叶婉禾递过来的水,他紧咬着唇,不想要被叶婉禾再灌一回毒药。
叶婉禾却是伸手用力地捏着赵珵的双颊,一直捏不开来,她索性自己便吃下一口,俯身吻住了赵珵的唇瓣。
像极了这些时日喂赵珵喝米汤时,以唇喂着他。
赵珵浑身无力,却还是因此松了牙关。
叶婉禾一口口地喂着赵珵喝下后,用帕子擦了擦自个儿的嘴角,也给赵珵擦了擦嘴角,“这是能毒哑你嗓子的药物,如今太子赵珵已死,只有哑奴狗儿,待你恢复些力气,阿鸿便会将你带到码头,卖给去外地的人牙子。”
赵珵不断咳嗽着道:“叶婉禾,你终有一日定会后悔今日如此对待孤……”
叶婉禾伸手拍着赵珵的脸颊,“你还自称孤呢?这世上已无叶婉禾,也是已无赵珵,你只会是哑奴狗儿,被人牙子当做奴隶卖给你最为瞧不起的市井商户去伺候人。”
叶婉禾又伸手握住了赵珵的手,“啧啧,可惜了,这么一双细皮嫩肉的手日后可就要去伺候人了……”
叶婉禾说罢后,便将赵珵的手嫌弃地扔开。
赵珵怒视着叶婉禾,不断的咳嗽着,咳着咳着呕出来一股血腥味,再要发声,甚是艰难。
赵珵见着叶婉禾嫌弃的目光,他心中便满是揪心得疼痛,他眼眸轻眯望着跟前的叶婉禾。
说来也可笑,她在自个儿身边十年,整整十年,六七年的同榻而眠,他却从未真正认识过叶婉禾……
叶婉禾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珵道:“狗儿,你不必这般痛恨地看着我,我如今还给你,都不及你对我的所作所为的万分之一,你可知孩子从我身体里流逝的痛楚……你有今日是活该!”
赵珵听着叶婉禾叫他狗儿两字,看向叶婉禾的眼眸之中满是凌厉之色。
叶婉禾道:“叫你狗儿你就如此气恼?那你可知你给我取名珍珠时,我心中有多恶心你吗?”
叶婉禾说罢后,转身要走,在离开卧房前,她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赵珵,而后便就头也不回地回了寝殿。
叶婉禾到了寝殿之中,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从今之后,她将代替赵珵拥有他的一切权势,可她却也不能再认回自己的爹娘,也要不回第一个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