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这是怎么了,来时似乎心情不好,走的时候,又脸上带着笑呢。”
送走了赵行谨,春容和晴芳赶忙进屋来,晴芳立刻不解问了一句。
谢玖略歪了歪头,抿唇道,“定州出事了,海盗偷袭,以致丢了座城。”
听得这话,两个丫鬟登时惊得面上失色。
“竟有这样严重的事,难怪皇上心情不好,可...那怎么走时又,又心情好了呢。”春容也忍不住问。
晴芳倒是嘴快起来,“还能是什么,定然是娘娘给出了道良策吧。”
语罢,转头看向谢玖,像是求证。
谢玖敛了敛眸,深吸一口气,坐回软塌上,随手拨弄起旁边的小圆枕,边思索边低声道。
“我在想,定州出事,皇上定是要从朝中派人去看的,听皇上口风,此事如今还未对外宣告,今晚只秘密召见了魏章,如此是魏家占了先机,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太平盛世,反而难出头。
大靖如今虽算不得格外平和昌顺,但也基本四海安稳,文臣也就罢了,好好治理一方还能出政绩,武将可就不同,没有战功,便不好晋升些。
“定州之事,我想安排自己的人过去。”谢玖正色。
春容想了想便是皱眉,“可娘娘手下无人可用啊,唯一便是刘才人的兄长...”
“刘才人是要提携,但我也已经助她许多了,她的娘家人毕竟更听她的话,我到底还是要培养一些自己直属的人手。”谢玖平静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一味的拉拔刘才人以及她的家人,将来刘氏坐大,她却无法掌控,万一才人有了私心,那可就完了。
她还需要培养,直接依附于她生存的人。
“今日白天来我景明宫的女眷们里头,我记得有一位杜老夫人,对吧。”谢玖轻声开口。
晴芳想了想,立刻点头,“对,是明威将军府的老太太,说来这老太太也是可怜,丈夫、儿子,都战死了,只回来一个孙儿,偌大的府邸,如今就只剩祖孙两人。”
谢玖垂眸,叹了口气。
“说起来啊,这杜家满门都是忠义之辈,家门凋零至此,也是被吴家人给害了。”
当时威远侯府吴家是主帅,杜家祖孙三代都被点将随军,杜老爷子都快七十高龄了,虽身体硬朗但也经不住战事,是在战场上病死的。
老将军死前,看透了那惠帝的昏聩无能和吴家的胆怯畏战,便让儿子和孙子设法前去投靠赵行谨,可惜被人告密,计划还未施行,吴榷便带人围困了杜家人,最后杜家的亲信拼尽全力,只护得长孙杜谦一人逃出。
杜谦出逃后便到了赵行谨麾下,一路随赵行谨又打回了京中,只是虽能力出众,到底不是赵行谨麾下亲信,还是没能出头,只是赵行谨保留了他们杜家明威将军府的名号,又给他在兵部安排了一份不高不低的差事,正五品。
这杜家老太太自己是有诰命在身的,所以才能入宫,否则谢玖还见不到这号人。
当然了,也正因为老太太快七十岁了,白发格外显眼,这才让谢玖一眼记住了她老人家。
春容蹙眉,“吴家害人不浅,不过这回娘娘能想起这杜家人,还是要多谢皇后,若非皇后失察,未曾传话叫杜老太太不必入宫参礼跪拜,娘娘也见不到人。”
按规矩,像这样的老人家,身子是经不住跪的,都会由皇后提前下懿旨,免了礼数,但恐怕这明威将军府已经落没,皇后就不曾注意,累的老太太还要入宫。
想也是老太太心里清楚皇后瞧不起杜家,眼里没这号人,所以才会选择来了景明宫。
昨日谢玖发现后,才遣人禀报了皇后,送杜老太太出宫去了,这才免了下午的半日跪礼。
“这种时候恰好叫我与他们祖孙相识了,便是缘分,春容你替我走一趟吧,只要杜家小将军愿意,我便安排他,去定州剿匪。”
谢玖眸中若有所思,低声吩咐。
后宫各处听说皇上去了景明宫,还以为要留宿呢,不过转头人就走了,都没待多久,便也都以为皇上是去看望文熙公主的。
毕竟文熙公主这瘾疹好了也没多久,今儿初一,哪怕孩子们的礼数被减免不少,但也是累的呢。
尤其皇后,真是松了口气。
她担心赵行谨要是初一晚上留宿在了谢玖处,那她的颜面往哪儿搁?
还好没有。
事实上,赵行谨也不会这样没分寸,到底正月初一和平常的初一又不一样呢。
今日他过来,实在是因为心里烦的很,想要纾解一二,便就下意识的直接往景明宫来了,就算谢玖没有给他出主意,他也不会留宿,坐一坐便会走的。
但来了这一趟,得到些不同的,关于定州之事的解决之法,倒是意外收获了。
次日。
早朝之上,赵行谨便将定州海盗作乱的事情告诉了文武百官。
无疑是引起轩然大波了。
正月里出事,总是让人觉得更加晦气,也就怒气更重。
“皇上,此事定要立即妥善解决才好,否则西迟国人如今正在京中,看到我朝边境生乱,岂非多生心思,不利于商定关税条约之事。”
立刻就有大臣站出来提出了这点。
很快又有人发表意见。
“海盗作乱,又有不知底细的海外异邦之人在背后操控,这定州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臣怕这定州知州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所以故意谎报了军情,为保万全,应当将此事按下不对外声张,以免西迟人知晓后,趁机作乱,多生事端。”
赵行谨听罢,敛了敛眸子,旋即看向谢明慎。
“谢大人,你是怎么看待此事的?”
被点名后,谢明慎的眸光微不可查的沉了沉,而后出列拱手道。
“皇上,臣以为暂且不宜声张,还是秘密处置的好,以免西迟人借机压低我朝关税,原本两国联姻,这关税上或就要与他们行方便了,若是再低,岂非有损我朝的利益,况且原本我朝重谈关税之意就在于要提高关税啊。”
他当然不愿意被西迟人知晓定州出了寇乱,否则他还如何同西迟人做生意呢。
赵行谨收回目光,随即又看向魏章。
后者出列道,“臣以为此时当务之急在于尽快解决定州之事,西迟人倒是无需多理会,两国刚定下联姻之事,若他们趁定州生乱,有不轨之心,那便正好杀一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