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毅摇摇头，不去思考眼前的这位大胖子是怎么回事，反正只要是进入这楼梯间的都是要解决的。
谢毅作为一个警察，十几年来接受的教育以及在警察学院里的训练，无非都是在告诉他什么是一个好的警察。
在他的脑中，忠诚忠义，勇猛智慧，正义正直都像是烙印般贴在他的脑海深处。在指挥他前进的同时又束缚住他的行动。
所以，谢毅没有直接杀死刚刚的两个劫匪。
他只是一个警察，负责的是执法的步骤，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毕竟是一件神圣的事情，需要一系列庄严而复杂的流程。
警察是讲证据的，依靠理智和事实来行事，虽然他的档案已经调到另外一个目前还神秘未知的部门，这并不意味着就不用再讲证据，讲事实。
岗位如何变化，事情总是那样，人世规则道理总是不会改变。
随意杀死他人都是对法律的亵渎。
只是作为一个人，谢毅对于李家的所作所为也早已经是心有不满，只是碍于身份和上级，他的不满也就只能在内心里堆积，说到底他也只是小警察而已。
但今晚，这些企图绑走苏夏的人，在谢毅的眼中跟李家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在职权范围内给予一定伤害，并不违背他的为人准则。
谢毅看听着楼道里的喘息声，完全放松下来，依靠着黑暗，静静等待胖子的到来。
又是半晌，等到胖子终于大喘气地爬到七楼，弯着腰不停地喘着粗气，双眼紧紧闭住，又摇着脑袋睁开，汗水像是流水似的从额头上簌簌淌下。
谢毅走到这人身后，沉吟一会，拍了拍他的后背，湿哒哒的，一手的汗水。
“谁！”胖子陡然转身，惊呼开口。
黑暗中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拍打自己，胖子浑身的汗毛都竖立，内心里惊惧不已，一股子酥麻感从尾椎骨直直往上传递。
谢毅一只大手猛地按在胖子的嘴上，像是炮弹撞击在面团上，荡涤出一圈圈的肉纹，胖子身体倾斜，被谢毅摁得不断后退，后脑狠狠撞击在墙壁上。
胖子无比恐惧，黑暗里得眼睛四处乱转，他无法看清楚谢毅的脸，只知道有人擒住了自己。
脑袋撞在墙上，一下子又是眼冒金星，七荤八素的眩晕。
“别别别……”胖子闭眼忍着疼痛，颤颤巍巍地开口求饶。
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但谢毅还是听清楚他的意思。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忘记反抗，甚至不敢去抓来嘴上的手。
“我放开手，你保持安静，你敢大喊，我废了你！”谢毅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胖子，恶狠狠地开口。
“不喊不喊……”胖子双手合十，嘴里倒豆子般快速说。
谢毅放开胖子的嘴巴，但却没有彻底将手放回，而是悬在胖子的嘴边，似乎感觉到胖子真的不打算喊叫，才彻底地放下：“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胖子依靠着墙面，缩下来，身体团成一圈：“七个……下面还有四个人。”
“目的？”谢毅问。
“伯管家吩咐我们来这里的十五楼301绑一个苏夏的女孩，废了她的父母，然后把女孩带下去。”
胖子颤巍巍地说，语气柔弱哀戚，磕磕绊绊，谢毅仔细听才听明白。
谢毅此时却是蹙眉疑惑：“伯管家？不是李念其叫你们来的吗？”
“没有没有，是伯管家吩咐我们的，他现在就在下面车里。”
谢毅不明白李家的情况，对于整个伯管家和李念其之间的关系也一无所知，此时忽然听见居然不是李念其直接下令，而是管家出手，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但也不清楚这位管家是否就可以代表李家的态度。
无论如何，李家已经对苏夏一家出手，并且此时还是在围杀赌约的三天之内，谢毅都有理由处理这些人。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把你刚刚说的话全部再说一遍，快！详细点！”
一巴掌狠狠甩在胖子的脸上，胖子肥肉一颤，惊恐之下忙不迭地开始讲述自己一群人的目的和动机。
黑暗中时间慢慢过去，只有胖子细若蚊蝇般的声音不停的讲述。
当胖子刚刚说完全部的事实，一旁的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无比突兀刺耳，地上的胖子像是被刀刺中了，吓得他蹦起来。
谢毅走过去从第一个劫匪的兜里拿起手机，上面现示着“伯管家”三个字，他将手机塞给胖子，匕首抵住胖子的脖子：
“接电话，就说一切顺利，已经绑到目标，快！敢多说一个字刀就进脖子！”
胖子不敢耽搁，尽量平复呼吸，摁下接听键，还不等他说话，对面就传来一句质问声：“在干什么，怎么还没有回电话？”
“伯、伯管家，我们目前一切顺利，这家人一家都睡着了，没有什么意外。”胖子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触感，闭着眼睛答话。
“怎么是你？你大哥呢？”
谢毅打开手机后面的手电，要求胖子按着自己的口型说话。
“他去绑人，我在望风……”
“快点把人绑下来！”最后电话里再次嘱咐一声，就挂断了。胖子拿着手机眼巴巴地看着谢毅。
漆黑如墨的楼梯间里沉静下来，两道截然不同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响错落，胖子在地上喘着粗气，呆愣愣地看着地面。
这一通电话打出去，他这一辈子算是完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大哥就躺在边上，早知如此，就不赖着大哥找这一份工作……
谢毅此时摸着下巴思索着怎么办，忽然靠近胖子说：“起来，下楼去。”
“啊，什么？能不去吗？”胖子皱起脸，活脱脱像一个肥嘟嘟的包子。
“啪！”回应他的是一个清脆的巴掌。
随后两人就顺着楼梯走下去，胖子走在前面，谢毅走在后面。
此时在楼下
车内
一头白发的伯叔此时紧闭着双眼在车内闭目养神，一身笔挺的公事西装穿在身上，毫无褶皱，花白的头发被从窗户缝隙里吹来的风轻轻拂动。
这一身西装还是去年主家以李双冉的名义送给他的，他也十分珍视，没怎么穿过却经常送去保养。
这一次的行动李念其并不知道，甚至可能不会同意。
但伯叔在其毫不知情之下还是带的人来此处将苏夏绑回李家。
在他看来，作为下人应该要为主家尽到应有之责，有些事情主家没有吩咐并不意味着不需要做。
作为下人就应该了解主家的心思。
这一次一共来了三辆汽车，其中有一辆是一辆皮卡，他此时正坐在这辆皮卡上，而皮卡车货箱里放着一个一人高的笼子，自然是用来装人的。
风微微吹拂在伯叔的额头上，夜晚寂静无声，丝丝凉意让伯叔燥热愤懑的身体稍微有些消解。
他长吸一口气，缓解内心的伤痛。
李双冉是伯叔看着长大的，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蹒跚学步，也是他亲手将其送进小学，初中以及高中。
李念其并不是一直有时间陪伴他，伯叔更加像是李双冉的父亲，起码他自己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那天看着李双冉的伤势，他的心仿佛都碎了。
无尽的怒火在他的内心里激荡疯狂，像是从火山口蓬勃而出的岩浆，他要方深，要苏夏付出代价。
但无论怎么样，李双冉已经是个废人了……
不过沉思之后，他又忽然觉得这都是小事而已……
促使他来到这里的其实只有一个理由，无论是出于对主家的报答还是对李双冉的怜爱，把那个所谓的苏夏绑回去！至于绑回去干什么？
当然是为李家生下孩子……
李双冉已经失去男性功能，但还可以产生生殖细胞，无非就是需要一个母体而已。
在伯叔看来，苏夏虽然害惨了李双冉，但毕竟还是漂亮清丽的女孩，勉强可以配得上李家。
他李家的基因自然不能差。
在脑海里，伯叔不停地盘算着大事。相对于为李家延续后代，其余的什么情感，什么苏夏，什么法律，甚至他自己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让苏夏受孕之后，随便养着，关在笼子也好，幽闭起来也行，如果太闹腾，做成人彘也并无不可，总之只要让她顺利地，安安心心生下一个孩子。
当然如果是女孩，那估计还要继续生，直到生下一个男孩。
只是这样一来或许需要很久的时间，不过没关系，都是小事而已。
只要李家能有后代，其余都是小事。
“伯管家，楼道里有人下来。”一旁有人汇报。
“嗯。”他回应了一声，继续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思量，手指不停地摩挲着。
等到生下孩子，主家不认也得认，那又还有什么办法呢？难道真的让李家绝后吗？
到时候就把这个苏夏卖到什么东南亚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去。
随便处理一下，当然如果少爷想要发泄一下心里的火也可以给少爷处置……
但毕竟少爷现在不行了，可能还会刺激他。算了，算了……
此时，楼道里一个胖胖的身体出现，伯叔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那人身上扛着一个人影。远远地看不清楚。无所谓，只要绑到就好。
伯叔坐在车里向后面指了指，示意将人扔进笼子里去。接着闭上眼继续思量。
等到孩子生下来，叫什么名字呢，好像下一辈是齐字辈，李齐什么呢？叫李齐兴吧，兴起李家，这个还行。
只是自己老了，等不到这个孩子长大，要是可以的话还是想见见他长大的样子啊……
此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伯叔睁开眼睛，拿出手机，看见是李念其的电话，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主家……”
“你现在在哪？”电话对面传来一声平静的质问。
“苏夏家……”伯叔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曾隐瞒。主家既然打出这个电话就说明他已经掌握情况，若是隐瞒，那么就会彻底激怒他。在李家服侍这多年，伯叔还是懂的。
对面沉默了一会说：“嗯……小心点，不要留下把柄。”
闻言，伯叔浑浊的老眼像是忽然亮起光芒，喉头不停地颤抖，声音哽咽：“谢谢主家，我明白……”
接着电话挂断。
伯叔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一次的行动并没有受到主家责骂，让他的内心惊喜异常，泛起一股忠贞为人所见的了然之感。
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古人说的好，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主家如此体念他，还有什么可多贪恋的。
此时车子忽然往下沉了一点，似乎人已经被放进笼子里了。
接下来只要将苏夏受孕，多试几次，最好是一男一女，龙凤呈祥。
要是不配合就用她父母威胁，无数手段可以用在她身上，方深那小子肯定是被抓住了，皮肉都割下来，到时候让她再看看尸体，什么郎才女貌，什么青梅竹马，生死面前都一个样。
罢了罢了，都是小事……呵呵……
“喀拉！”忽然车门被拉开了。微风挤压，呼啸狂卷。
伯叔愣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来，不明所以，正要怒骂出口。
“嘭！”一个拳头狠狠轰击在他脸上！
一时间，鲜血狂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