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闺蜜组助攻
李想看着罗非的领子，居高临下，看见里面有些不自然的颜色。
“是谁？是艾文吗？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罗非一下拉住了自己的领口，徒劳地遮掩。
他看向李想，视线下移，看见他搁在膝盖上的手。
有一种强大的悲哀促使他抛却了尊严，双手捧住了这只手，贴在自己的侧脸上。
凉凉的，滑滑的，细腻、柔软。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原来长大后的他是这样的。
他缓缓抬起头颅，看着李想，仰望着李想，眼神万分痛苦。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李想，你能接受他，你也可以接受我啊。他能给你的我都可以，我还可以给你更多，帮你做到更多你想做的事业。”
“他能给我生孩子，你能吗？”
一句话就把罗非的想入非非打回了现实！
“不，你不是这样的。”
李想叹息一声，把手抽回来，但是没拿走，而是按在罗非肩膀上，用了用力。
罗非像是上瘾似的，哪怕隔着衣服，也在体会这种感觉，在记住这种感觉。
“我说要生孩子，是不是瞬间就觉得我个特庸俗的男人？其实我真的是。”
罗非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和我在一起。”
“不可能！”
罗非苦笑着，松开了手，脊背塌下去。
“我也知道不可能的。你看我的眼神是坦荡的，却是没有光的。你看他的时候，眼神不自然，遮遮掩掩，可是却有动人的光彩，是我未曾见过的。我知道你真的喜欢他，我给你们时间。可是李想，你能跟他多久呢？为了他把业务转移到亚洲，你会损失很多很多，这不值得。让他随你来英国么？那样粗鄙的乡下人，他懂得社交礼仪吗？会有人真心接纳他吗？”
“注意你的言辞，他是我媳妇儿！你瞧不起他，就是瞧不起我！一航是养鹿的是种田的，我在你们这些老钱的眼里，同样也是个乡下人。都觉得我不配拥有那么多资产，都觉得比我更有资格掌管。我如了你们的愿了，还要咄咄相逼，就是在逼我割袍断义啊。”
李想的语气很重，但是声音很轻，很稳。
“其实上次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劝我与c2股东联姻，我就应该跟你好好聊聊。你越界了，知道吗？我们是好友，是重要的合作伙伴，不要再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破坏我心中这份二十余年相扶相伴的情感。”
罗非盼望着李想破口大骂，动粗动手，那样也许还能有些他少年时的影子，鲜衣怒马，招摇过市，而不是现在这样，压着怒火与我讲道理。
也许，我爱的只是心里的一个影子吧。
2022年2月底，李想回到了家里。
经过漫长的隔离，终于见到了老婆和孩子，他的心情是激动的。
孩子又长大了一圈，胖了些了，看着李想的眼神有点陌生。
“宝宝，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爸爸呀。”
李想把孩子抱在怀里，满屋子转着悠悠，跟他说话，唱歌，念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说着，抬起眼皮，看向陈一航，目光含着情，也含着愧。
陈一航在这一瞬间心头涌上无限委屈，但他克制着，努力保持笑容。
“你休息休息吧，宝宝也该午睡了，不然晚上他不睡，闹人呢。”
李想亦报以微笑。
“好。”
这一年春节，因为刚生完孩子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都没有好好过，只是一家人戴着红围巾拍了张全家福。
陈万方倒是把定期全家合影的好习惯给李想贯彻住了。
孩子两个月了，一家人坐在落地窗前，拍下合影，宝宝在中间，爸爸妈妈在两边，各自牵着他的一只小手。陈一航的手扶着孩子的后背，李想的手按在他的手上。
但这天晚上，两人是分房睡的。
陈一航说身体不舒服。
李想没表示异议，只是掀开他的裤管查看膝盖伤口。
伤痕已经愈合了，可是走向混乱，有些地方很深，一按还是疼。
这一瞬间，李想很期待陈一航能跟他说说，哪怕是哭诉，哪怕是闹，也不要这样装作贤良大度。这样，我会以为你不爱我了，不在乎我了。会以为你爱的是孩子，是孩子的爸，而不是我。
但陈一航什么都没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李想又追问了一句。
陈一航却只是笑笑，把睡裤裤管放下。
“不要紧的，已经好了。”
走出陈一航的房间，李想觉得呼吸困难，看着一扇一扇的落地窗，感觉自己像是鱼缸里缺氧的鱼。
他带着池虎下楼，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随便走，走得很慢，脚步绵软。
在公园附近转了转，他没力气了，决定回家。下台阶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首古诗，走下一个台阶，念一句。
“至近至远 东西。”
“至深至浅 清溪。”
“至高至明 日月。”
“至亲至疏……”
李想一下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整个人软下去。
好在池虎早有防备，及时接住了他。
可是手环并没有预警，也没有太大的心率波动，血氧之类的数据也没什么问题。
“老板，吃一颗药吗？”
李想扶着池虎的肩膀，可是他站不起来，只能靠在他身上，好半天才浅浅地呼出一口气，脸色灰败，神情黯然。
“不要跟一航说。”
陈一航扶着宝宝的摇篮，拿一个拨浪鼓逗他玩，虽然脸上在笑，可是心里却一片悲凉。
李想又出差了，临走都没让我送一送。
难道，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吗？
这么快？
那通电话，那些喘息，再次盈满他的脑海。
那不是真的，他反复地强调，那不是真的，是别人骗我的。
我不能因为这些莫须有就责怪他，可是，可是……
手机忽然收到信息，是一个咖啡厅的地址，谢雪萤发的。
“亲爱的甲方，交货的时间到了，顺便请你吃饭，最近赚了一点小钱钱。”
池虎端着一杯中药进来。
“陈哥，吃药吧。”
中药是苦的，咖啡也是苦的。但差别是，咖啡还可以加糖。
陈一航觉得自己已经够苦的了，不想再更苦了。
“你把药放着保温，我出去一下，回来再吃。”
“好，我陪你。”
陈一航果断拒绝。
“不用，你陪着孩子。”
“陈总……”
陈一航笑了笑：“不是叫我陈哥吗？”
“老板有交代，你出门要有人陪着才行啊。”
“我去见小雪，她陪我就可以了。”
陈一航如此坚持，池虎不好硬来，各自退一步，给他安排一个司机。
大望路的一家咖啡厅有一半和书吧合作。客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书，有弄脏书本的风险，但如果真的这样，也不要紧，买下来就是了。老板靠着这个巧思，也赚了一点小钱钱。
今天咖啡厅人不多，最近能开业就不错了，不指望人多，老板也在刻意控制流量。
进门后，陈一航好奇地东张西望，看一切东西都很新鲜，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自己做些什么了。偶尔出门要么就是去看病，要么就是买孩子的一些东西。
他也很久很久没有和李想单独地在一起，哪怕是谈天说地。
他一阵鼻酸，闭了闭眼睛，穿过咖啡厅的店面，走去后面玻璃房的绿植海洋中。
谢雪萤在二楼和老板说事，低头正好能看见玻璃房的房顶，有开着天窗透气。
房子里有两张咖啡桌，各自有两把高脚椅。
靠里的那张桌子坐着一个男人，他突然站了起来，看向阳光房入口，那眼神一下很火热，毫不掩饰欲望。
这让谢雪萤好奇了，难道什么明星驾临小店？
她拉着何苗过来看。
就在此时，陈一航走了进来，他的头发的颜色有点淡，发丝细细软软，很好辨识。他上身只套了一件质地轻软的黑毛衣，松松地挂在身上。从上往下看，能看到他毛衣里面的身体，缠绕着医用绷带，一圈一圈的，从胸口一直往下，把腰、小腹全都紧紧裹住，显出一种让人心折的脆弱感。
“哇塞，那男的，你看！”何苗猛拍谢雪萤的后背：“他要干啥？”
陈一航进门向右转，去看挂在墙上的鹿角蕨。
那男人径直走向他，而两手已经抬了起来。
“陈一航！”谢雪萤突然大喊。
陈一航惊了一下，回头去找，正好就和那个男人四目相对！
谢雪萤拉着何苗就往下跑。
她们气喘吁吁地跑到阳光房，何苗差点摔倒。
陈一航赶紧扶住她。
“跑什么？着什么急？”
“不是，那个……”
何苗急忙回头去找，那男人已经不见了。
“哇塞，小叔，我不认识你了。”
谢雪萤后退一步，仔仔细细打量陈一航，他瘦了，瘦了很多很多，上次见面是孩子满月，到现在才一个月时间，陈一航已经瘦得胸骨都非常明显，肩胛骨在毛衣底下支棱出一边一个尖角，像翅膀。
陈一航没说什么，从另一张咖啡桌拿来一把椅子，凑了三张椅子，他们坐下。
谢雪萤扫码点单，问他想喝什么吃什么，他也都说随便。
不过，有个蓝莓蛋糕的图片使他的眼神停留了一下。
既然今天难得聚会，就热量放纵一回。
三个人点了全尺寸的蓝莓蛋糕，又要了些零嘴。
陈一航给咖啡加奶，加糖，但他看上去并不想喝。
“小叔，给你汇报下工作进度，你的江山已经帮你实现了全面监控，只要有网络的地方，你就能够远程控制。”
何苗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平板，打开，屏保是奶油蓝色的大海，很可爱的一只奶黄色鲸鱼在航行，鱼头圆圆方方。画面是动态的，鲸鱼头顶有两个水花一喷一喷，鱼尾欢快地一翘一翘。
界面有几个图标，有小鹿的，代表鹿苑；小狗医生的，是动物医院；扁脸猫的，是猫咖；还有一个阿凡提，是萨里古的牧场。另外，还有一只黑熊站在红色背景中，手拿镰刀锤头交叉，代表俄餐厅。
“啊这个，有点画风不一致啊。”
陈一航的心思被勾走了，笑起来。
“哎，这是你那餐厅帅得要命的经理强烈要求的。”
“他们也有吗？”陈一航看向何苗。
“有的，但是他们的界面只有属于自己的部分，也没有那么高的控制权限。”
何苗给他演示一下，点开俄餐厅的图标，出现几个分区界面：无人机巡逻、固定监控、移动餐车、餐厅温湿度、客流量、预订情况等实时动态信息。
何苗点开无人机巡逻，画面是俯瞰的，在一张张餐桌上掠过。在餐厅飞了一圈，有特意绕开有客人的座位，之后回到基站充电，等待下一次启动巡逻。
此时，画面切换为基站的固定摄像头，这个摄像头虽然是固定的，但是可以操控着360度旋转。
餐厅经理的脸突然出现在画面里，有点懵逼地歪歪头。
“老板，是你在控制吗？”
陈一航笑起来，通过语音通话和他打招呼。
这整个系统功能很多，还有些待上线的功能，光是给陈一航演示就用了一下午。
快到五点的时候，陈一航眼冒金星地向何苗摆了摆手。
“何博士，你让我休息一下，我晕。”
他狂吃蛋糕，把咖啡一口气喝下半杯，这才觉得心里不慌了。
“小叔的身体元气大伤啊，现在再让你回去种地，你也种不动了。”
这些关心的话语，陈一航听着却有些难过，不是没人关心自己，可是，身边的人，保镖、保姆、医生……都是李想的人，发生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报告给他。
我跟他们说什么，哪怕要求保密，他们也会告诉他。
反过来呢？
他那边有什么事情，如果他不让说，绝对不会有人告诉我，我也没有任何途径能够得知。
“我有些话想跟你们说说，你们别笑话我。”
“谁笑话你？”谢雪萤笑起来：“咱们就当是闺蜜，聊聊嘛。”
陈一航看她一眼，也认命地点头，是，是闺蜜。
“李想，他最近在忙什么，你们知道吗？”
“哎哟，那可不知道，只是无人机这部分业务我们有沟通。”谢雪萤看向何苗：“你知道不？”
“EV集团远在英国，我上哪儿知道去？”何苗使劲摇头：“就算他说，我们也得能听得懂啊。”
“是啊，根本听不懂。”陈一航连连叹气：“我真的……也许我真的错了。生孩子留住男人，这事如果是女人做，是不自重，不自爱，不自强。但我居然就这么做了。现在再回想，我都不能理解当时的我。”
哟，这可不是好消息。
何苗和谢雪萤对视一眼。
“小叔，呃，一航哥。”
谢雪萤说：“你占我便宜啊？”
“去去去，没空搭理你。”何苗拍拍谢雪萤的胳膊，让把吃完的东西撤走，再弄点来。
趁着谢雪莹走了，何苗问陈一航。
“是不是李想出轨了？”
陈一航身子一震，这个词每每在脑海里浮现就被自己硬生生压回去……这下是真的说出来了。
他垂着头，颈椎骨支棱起来，显得人单薄可怜。
“我不知道……”
完了，是“不知道”，而不是“不可能”、“没有的事”。
何苗觉得脑子嗡嗡的，之前听说李想和陈一航共同努力生下孩子的过程，很为李想的男友力和责任感而动容，觉得这样才是一个靠谱的男人。
难道，这么快，就变了？
不过……
老婆生孩子，坐月子期间出轨的男人，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