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医病不医心
公司五周年庆典在即，Luna住在了鹿苑，全天候监工。
她建了一个迷宫，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用上，找一群人打巷战，录了一段真人对抗无人机和机器狗的视频。
这帮“真人”，当然是由胡小年带领。
地面部队对抗空中队伍，没有掩体就是白费，更何况还有地面扫荡机器狗，呜哩哇啦放着歌曲：“找呀找呀找朋友。”
找到朋友就是扫射！
根本不用斗争，直接投降算了。
“这不公平，真实的战争会是这样的吗？”
Luna翻出国外战争的实拍视频，一对比，确实不能太理想化，便给胡小年授权，让他按照他的想法搭建掩体，之后再比。
胡小年最近考了无人机执照，跟Luna的关系也缓和了一些，听说另外一个姐姐何苗要回来，还是很期待的。
他的日子过得很爽，他爹妈当然更开心，想方设法把更多的乡里乡亲介绍到项目组。
其结果，鹿苑的人口倍增！
李想作为公司老板，他得管理这些人。
四月份是播种期，园区有很多特色种植区域，陈一航忙的不得了，根本没空搭理他们，爱咋咋地，就算把场地拆了，也是你们自己建的。
一直忙到月底，公司周年庆，哈尔滨分会场和新加坡主会场联动，老板在那边控制系统，操纵机械部队在哈尔滨分会场对地面人员实施打击，全程网络直播，这一下就火了。
在疫情阴影下，所有行业一片愁云惨雾，他们算是难得能活下来，还能有发展的。
谢雪萤把陈梦古拉来参会，跟他碰杯。
“亲爱的弟弟，邀请你欣赏我的喜悦！”
陈梦古亲吻她的鬓边。
“把弟弟俩字去掉就更好了。”
胡小年被打得落荒而逃，出来就看俩哥哥姐姐没羞没臊，气得捧着大瓶的养乐多猛灌。
陈一航抽空过来看一眼，觉得好玩极了，更懊悔自己忙着，没看到更多热闹。可是鹿苑那边电话叫他，他不得不离开。
临走前，他看见李想揽住了胡小年的肩膀，递给他一杯酒。
“你都成年了，喝什么养乐多？咱俩喝一杯，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胡小年见过他，但上次一见，导致这位大哥哥差点死掉，过后家里人都说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胡小年心里一直是有愧的。此时一见，觉得他长得好好看啊，一时有点呆了。
陈一航握紧观光车方向盘，一把轮调头，疾驰而去，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作为老板，李想当然是要请客，他带着所有人去市里唱K，点了好多男模，陪谢雪萤她们玩。
陈梦古就在一群男模之中最扎眼，大呼小叫的，碰谁都可以，不许碰我姐，那是我媳妇儿。
男模笑着问他：“我们不碰，你碰啊，你来一个我们看看！”
大家都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陈梦古想去亲姐姐，可是笑得不行。
反倒是谢雪萤拉住，还没准备去亲，陈梦古的嘴唇已经撅起来了，像蜡笔小新似的。
谢雪萤笑喷，不行了，亲不动了。
散去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送了所有人走，李想原地踟蹰。他喝酒了不能开车，叫代驾也是不现实的，他直接给陈一航发了信息，在酒店住，今晚就不回去了。
对面秒回：“来停车场。”
李想一下特别高兴，比今天庆典圆满成功还高兴，比股价飙升还高兴，像个小孩子似的蹦蹦哒哒跑去停车场，钻进了陈一航的车子里。
“你怎么不早说啊？一起去玩玩啊。”
陈一航握着方向盘，不为所动，开车回鹿苑。
到了地方，李想已经睡着了。
陈一航把他抱上楼，放在卧室床上，拍拍他的脸。
“醒醒，去洗个澡再睡。”
李想痴痴地笑着，揽着陈一航的脖颈，眼神迷离。
“我好高兴啊。”
陈一航眼神温柔。
“知道，我也为你高兴。”
他说罢，拉开李想的胳膊，走出了房间。
李想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起来去洗澡，换了睡衣再躺回去，有点心脏打鼓。
他调了调床头灯，闻闻自己的手腕，香水的味道正好。
房门紧紧关闭着，门缝虽有光线，可是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一个月来，俩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
每天晚上，陈一航都来李想房间里，窝在床上聊聊天，等到李想困了，他就离开，临别一个晚安吻，祝君好梦。
可是，今天却没有了。
李想喝了很多酒，但他并没有醉，反而睡不着，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翻去。
不行！
他起身下床，推门出去。
外面亮着灯，是楼下客厅。
陈一航坐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拿着手机在打游戏，连连看。
连连看比我有意思吗？
李想瞬间心灰意冷。
“这才一个月，你就烦了我了？”
陈一航暂停游戏，抬头看看他。
“说什么呢，怎么还不睡？”
李想怒火冲天。
“那你怎么还不睡啊？”
“怀孕的鹿妈妈很快就要生产了，你们公司今天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万一吓得它们早产，没有人照顾可不行啊。养殖就是这样，虽然工人经验都很丰富，还是亲自看过才放心。”
你的理由好充分，显得我无理取闹了。
李想有点委屈，拉着陈一航的胳膊环住自己的腰，抱住他的肩膀。
“有多少损失我赔给你。”
“这是责任，不单纯是损失。”
陈一航勾起手指挠挠李想的下巴。
“哎，你真不像个直男，这么会撒娇。”
李想躲开了些。我是不是个直男，我不知道，但显然你也没有很努力把我掰弯。
“老男人只剩一张嘴。”
“嗯？你说什么？”
陈一航把手机一丢，一把按住他在沙发上。
李想心脏砰砰乱跳，看着陈一航狼一样的眼神，都是男人，他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舔了舔下唇，抬起手，解开了睡衣的一颗扣子，手有点抖。
“我……我说什么你也不听啊……”
李想挺了挺身子，抱住陈一航的腰，拉着他亲吻。
陈一航感觉到李想的心脏跳得特别快，呼吸没章法，慌里慌张的。他有点担心，努力克制，只是亲亲他的唇角。
“别闹了，去睡觉。”
李想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就是不想把人放走。
“你喝了多少酒？”
陈一航感觉自己像被妖精缠住的唐僧，无奈地摸摸李想的额头，手掌抚摸过他的侧脸，无限爱惜。
终于要来了吗？
李想刚才还信心满满，现在却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他已经不害怕了，但他希望真的那一刻到来的时候，自己能表现得好一点。
胸口一凉，伤疤完整地显示出来。
肌肉和皮肤纠结在一起，疤痕增生，很丑很丑。
“别看。”
李想抬手挡了挡。
然而，亲吻落在手背。
陈一航轻轻拉开他的手，仔细地察看这些伤痕，疤痕泛红，这代表他饮酒过量，伤痕累累，也代表他曾经非常勇敢。
“是我送给大哥的。”
陈一航合上李想的衣襟，俯身轻吻他眉心。
分开些距离，他看着李想的眼睛。
“当我得知你为了保护而出车祸的时候，我想见见你，想问问你，为什么。”
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再贵，也不过三五千的身价，与你的身价相比，实在不值得一提。你犯得上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小宠物搭上自己吗？
“那个时候，你怕不怕？”
你这么怕鬼的人，你不怕死吗？
李想愣愣的，抬眼看着陈一航，他从没想过陈一航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也许潜意识中，两人就是肉体欢愉，但其实不是的吗？
突然感觉脸颊一凉，李想抬手去摸，是一滴泪。
他诧异地抬头看着陈一航，看见他眼睛红红的。
“我……我们无论怎样争斗，都是为了利益，可是不该把一个无辜的小宠物牵连在内。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不该成为我们争斗的牺牲品。”
李想偏过头，双眼无神地盯着客厅某处，眼泪顺着眼尾流下。
“当我和谢雪萤决定合作的时候，我们谈的条件，就是由我承担所有的风险。其实……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我是想，如果不在了，会有很多人伤心的，但如果我不在了，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他猛地闭上眼，从胸腔深处长长地一声叹息。自暴自弃地放松身体，他也不愿意让自己暴露这么软弱的一面。
有温热的怀抱压下来。
陈一航亲吻他的侧颈，顺着而下，吻上胸口疤痕，很认真，很虔诚，像是要记住每一丝纹路。
“谢谢你坚强着活下来，否则，我就没有机会遇到你了。”
李想坠入伤心之中，长眉紧锁。
晚春的夜风格外温柔，送来梨花的香气。
陈一航轻声安慰着李想，哄得人好一些了，帮他好好地拉上衣襟，扣上扣子，环抱着他，热乎乎地压下来，揽住他的膝弯。
“我送你上楼睡觉。”
李想被抱回床上，盖上被子。
陈一航亲吻他的嘴唇，笑着摸摸他的侧脸。
“晚安，做个好梦。”
然后他就这么走了……
楼梯响动，大门门锁咔哒一声。
他真的就走了……
李想翻身坐起来，可是他现在已经是短发了，没得可抓，气得抓住被子。
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卖惨也卖过了，然而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究竟是我方法不对，还是说……我已经没有魅力了呢？
他很忧愁地去洗手间，看自己的脸，面容光洁，轮廓紧致。
我还比他小一岁呢，他凭什么嫌弃我？
不行！我不甘心！
于是，等陈一航忙完了回来，换了衣服，躺到自己床上，突然觉得床变得窄了，伸手一摸，床那边，边角躺着一条人，长长地，直直地，呼吸都没声音。
“你死了吗？”
李想埋怨地翻身过来，把人抱住。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呀？”
“喜欢啊。”
“我要跟你睡。”
“那可不行。”
李想瞬间好委屈。
“凭什么呀？为什么呀？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陈一航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你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心无杂念。可是我跟你不一样啊，你这样躺在我床上，我怎么睡得着？”
李想翻身抱住他，长腿缠住。
“谁说没有杂念的，我有的。”
不管李想如何撒娇耍赖，还是被送回自己房间。
更过分的，第二天，陈一航开车拉着李想进城，见一个老中医。
老中医戴着老花镜，半眯着眼睛给李想把脉。
“虚啊，可真是太虚了，心脾两虚，阴阳失调。你有女朋友吗？”
李想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
老中医换了一只手把脉，又看李想的眼睛和舌苔。
“那，你有男朋友吗？”
李想喉咙一哽，他想说的，他发誓，他真的想说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说出来……
老中医眯着眼端详他的面相。
“问题不大，可以调理，只要吃几服药，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旁边的陈一航无声站起，走了出去。
中医开了很多药，回去鹿苑，陈一航清洗药材，找了砂锅熬药。
他的鹿角胶派上了用场，放在黄酒之中煮化，作为中药的补充剂。
别墅的厨房从来没做过一顿饭，但是天天开火，全都是在做各种药材。
今天，是在给自己熬药。
有人这么在意自己的身体，亲自照顾，李想本来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他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碰到一个大好人，哪怕是超超在世的时候，他也没做到这些。
可是他真的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在意。
本来陈一航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是我偷走了他的姻缘。
我觉得我被掰弯了，是我的损失，而其实他也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在想什么？会不会也是可怜我、同情我，所以定下三个月的期限，所以也不要求什么回报，就当是陪我过家家。时间到了，慈悲结束，我就要像流浪狗一样要被扫地出门。
晚饭前，药熬好了。
李想看着陈一航，眼睛眨也不眨地喝下苦药，其后拉着他，亲吻，把苦味渡给他。
你是试探我，考验我么？
李想横下一条心，就要。
他拉着陈一航回房间，压着人，磨牙霍霍。
“你不行，我就来了，谁不是男人呢？”
陈一航笑得眼皮发红。
“可以，你来。”
趁着他发笑，李想施展拳脚，可是他毕竟没经验，有点无从下手。
陈一航很容易就抢走主动权，论及服务精神，你还是差点意思。
李想傻了，像蝴蝶破茧，心里劝自己认命吧，这样也挺好的。
然而……
“不行，你别……”
李想按住陈一航的胳膊，慌乱、甚至惊恐，如果他有翅膀，一定会逃走。
陈一航如有所料般地叹息一声，放开了手。
他转身，干脆利落地关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