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等了胤禛好几天，终于收到王喜带来的约见消息。
王喜如今已经是个三面间谍了。
表面上是李德全的徒弟，忠于皇上。
私底下却被胤禛收买，替他打探御前消息。
可这人已经成了芸香的信徒，对他极为痴迷。
王喜的二五仔行为，胤禛目前还没有发现。
见到胤禛，芸香就敏锐地发现，他比往常清瘦了许多，神态之间也多了几分颓然之色，看起来这阵子他并不好过。
芸香当不知道胤禛这样，全是自己造成的。
反正她心里是一点负担都没有。
等她到了后，胤禛第一句话就是：“你想出宫吗？”
芸香佯作惊讶，“四爷为什么这么问？”
胤禛认真地盯着她，“若你想出宫，那我便想办法带你走。我们去江南水乡、大漠草原、或者乘船出海离开大清的领土，只要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芸香沉默。
这人是受刺激过头了吧，居然直接想带着她私奔。
可她为什么要跟他走？
就算芸香没有什么宏愿，以及攻略气运之子的任务。
锦衣玉食和颠沛流离，怎么选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
不过话却不能这么说。
芸香今天也并没有说对胤禛没有男女之情。
那些话，也不适合对此时心灵最是脆弱的胤禛说。
她也严肃认真地盯着胤禛，“四爷，就算芸香愿意，四爷府中的福晋怎么办？你的儿女怎么办？难道四爷要让芸香做那等拆散别人家庭，致使女子无丈夫，孩子无阿玛的小人吗？”
胤禛苦涩一笑，神色复杂。
他早就知道芸香会拒绝他。
但他没想到，芸香是用这个理由拒绝。
这反而令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毕竟，胤禛原本以为会听到芸香说什么，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不可能跟他走这种话。
然而不离开的话，他与芸香是没有丝毫可能的。
他不是皇阿玛的儿子，根本没有资格去争夺那个皇位。
当然，胤禛可以当不知道这件事情，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以后若是登上那个位置，再被人爆出这种事，怕是整个大清都会动荡。与他相关的人，都落不到好下场。
为了能让自己在乎的人都平安，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出皇位之争。
就如同如今的大哥与三哥，已经慢慢的表明了顺从的态度。
他没有资格，那么最有资格的人就是十三弟。
胤禛看着芸香，在心里这么想着，只是心脏宛若刀割一般疼痛。
他声音艰涩道：“若今天是十三弟来与你说这番话，你可会跟他走？”
芸香摇头，“我不会跟十三爷走。”
胤禛皱眉。
芸香继续道：“我不可能让你们为我冒这样的风险，再说皇上对我挺好的，两位爷不用担心。”
胤禛心里获得了一丝安慰。
她一视同仁的做法，让他觉得自己对她也很重要。
“我之于你，算什么？”胤禛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一说出口，又觉得这话很是软弱。
芸香上前一步，勾住他的腰带，语气是阔别已久的温柔：“四爷是芸香的保护神，对不对？”
美人眼眸仿佛氤氲了一层雾气，似有吸食人魂魄的作用。
“嗯！”胤禛仿佛找到了接下来奋斗的方向，握住她的手，“我会保护你。”
他会尽力量一切最好的，都捧给她。
谁说做不了皇帝，就没办法护着她。
十阿哥胤?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胤禛生生挨了十阿哥一拳。
“十爷，你怎么打人？”芸香抱着胤禛手臂，光明正大拉偏架。
她这行为，果真令胤?愈发委屈。
他红了眼眶，瞪大眼睛看着芸香：“我怎么会打人？乌苏芸香，你不知道吗？”
芸香皱眉，用看不懂事孩子的眸光看他。
“我知道十爷一向与四爷不睦，但这也不是你动手打人的原因，若是让皇上知道，你是要受罚的！”
这下子，胤?气得更狠了。
若非不想在胤禛面前哭，眼泪已经要忍不住落下了。
胤禛应征揉了揉被打的脸，感受着此时芸香保护他的姿态，心里愈发的柔软。
看胤?的眼光，都没有那么凌厉了。
可这打也不能白白挨了。
“乌苏大人不要怪十弟，十弟妹意外去世，十弟心绪不佳是正常的。”胤禛本想茶一下，让芸香对胤?态度更不好。
可他不知道明玉之死的内情。
他这句话，反而令芸香神态缓和了一些。
芸香下了逐客令：“四爷，我有一些话想单独和十爷说，还请四爷回避一下。”
胤禛：“…！”
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胤禛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却已经没看到芸香和胤?的身影。
再仔细看假山缝隙，果不其然在那里看到了芸香的一片衣角。
胤禛拧眉，大白天的，钻假山算怎么一回事？
又想到几日前那四兄弟假山会面的场景，胤禛脸上布满了一层阴霾。
她究竟想要什么？
胤禛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可又总是差一点。
“你为什么给我毒药？！”胤?扶住芸香肩膀质问。
芸香挑眉，微笑着，笑容恶意满满，“因为我就是想让你亲手毒死明玉啊。”
胤?听到这话，彻底的确信，这一切真的是芸香做的。
在此之前，他其实替云香找了各种借口。
那药其实是被调换了？
又或者那药是别人给芸香的，想要陷害她？
总之，各种理由中，他都将芸香塑造成了无辜之人。
然而此时此刻，对方亲口承认，胤?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胤?颓然松手，后背抵着假山，满面痛苦。
“还能为什么？”芸香伸手捧住他的脸，语气幽幽，“我说过，第一眼我就挺喜欢你的，所以呀，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呀。胤?，我不喜欢你的福晋呢。”
“就因为这个！”胤?不可置信，“我与明玉虽是夫妻，但我心里只有你啊，你不必害她，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说出这句话时，胤?面上露出了一丝羞愧之意。
他竟对间接害死自己福晋的女人，说出这样表白之语。
胤?就算再是草包，也还是有些羞耻之心的。
“若他活着与死了一样，你如今冲我发脾气又是为何？郭络罗明玉死了便也死了。”芸香收回手，满脸不耐烦，
“郭络罗家那些老古董几番弹劾于我，难不成你还要让我忍受吗？胤?，你不是爱我吗？爱我就应该为我付出所有，不过是福晋的命罢了，就算是你的命……也是我的。”
胤?呆呆地看着芸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并不是任人欺凌的小白花，而是暗藏锋芒，以人为食的食人花。
然而胤?却绝望的，发现，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很喜欢她。
甚至在亲手害死明玉之后，胤?更不能割舍下芸香了。
否则，明玉的命运算什么？
胤?跪在地上，颓然痛哭，眼泪一滴滴往下落。
芸香将他抱在怀中，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胤?，以后你与我之间，不会有任何阻碍，你以后便是我亲近之人了。我们之间，是任何人都不能分离开的。”
毕竟，是一条人命将他们串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