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过,就有下人来报,官府来人了。
对此,蒙小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里长和张、李两个捕快负责催收秋税,最近几日一直在田家镇的各个村行走,有太多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所以,宋捕头只要不傻,随便问问就知道三人来过小石村。
至于宋捕头为何这么快就找来小石村,或许是因为三人最后一站就是来的小石村,从这里查起也在情理之中。
另外,蒙小华当初带着小石村的人反杀了黑风寨的山匪,在县衙的官差眼中,小石村的人就是一群民风彪悍的刁民,暴起杀人的可能性也大一点。
所以,宋捕头来了,而且带了好几个衙役一起来的。
进入小石村,宋捕头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艾草燃烧后的味道。
宋捕头对艾草燃烧的味道早就司空见惯。
毕竟,这一段时间不管是预防瘟疫,或是抵抗蝗灾,这帮乡下没见识泥腿子,都只能用燃烧艾草土方法。
不过,令宋捕头等人惊奇的是,他们一路走来,经过了好几个村子。
其他村子被蝗灾肆虐后,全是一副支离破碎的衰败景象,被蝗虫啃光的山林和野草,也才刚刚冒头,难得见到一点绿色。
而小石村却绝然不同,他们居然见到了连片的绿色。
尤其是经过神龙坡山脚的时候,他们发现山上居然有大片的绿色,引得一众衙役啧啧称奇。
宋捕头对神龙坡上的绿色毫无兴趣,带着人直奔村子而去。
蒋才国收到消息,急匆匆的迎上了宋捕头一行人,将他们带去了自己家。
宋捕头安排随行而来的捕快去村里询问情况,自己则随蒋才国去了他家。
刚一落座,宋捕头不等蒋才国开口就一拍扶手,一声厉喝道:蒋才国,你好大的狗胆,居然胆敢联合贼人,谋害官府的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蒋才国还没弄清楚宋捕头来的目的,陡然间被这一喝,顿时就站不住了,膝盖一软跪了下去,惶恐的道:宋大人,此话怎讲,小人虽是小石村的村长,但我家世世代代皆是老实本分的村夫,只会在乡下种种地,您就算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联合贼人谋害官府的人,宋大人您万万不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小人承担不起这样的罪名啊。
宋捕头冷哼一声道:田家镇里长和张鹏、李飞二位捕头,昨日从你小石村饮酒回家后,夜里就被贼人害了,不是你蒋才国做的还能是谁做的,还不从实招来,是想要我把你们一家子全都打入大牢才肯认罪吗?
蒋才国闻言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里长大人被害了?这怎么可能?昨日里长大人和二位官差确实在我家用了午饭,小人陪几位大人喝了些酒,可小人不胜酒力,醉得不省人事,直到今天早上才清醒,怎么能去做那谋害官家的事情,还请大人一定要调查清楚,还小人一个清白啊。
宋捕头却不依不饶道:哼!还你清白?你为了谋害他们几人,故意将他们几人灌醉,不就是为了方便贼人得手吗?你还敢狡辩?
听到宋捕头这么说,蒋才国吓得魂都要飞了,连忙磕头道:大人,你可千万要给小人做主啊,里长和两位官爷真的不是小人害的。以往里长和各位官爷来小石村,小人都是竭尽全力让他们吃好喝好,不敢有半点怠慢,哪里敢生出害他们的心思。
而且,大人,里长和两位官爷只是来村里催收秋税而已,小人也找不到害他们的理由啊,大人你一定是听了小人的谗言,才会认定是我害了几位官家的人,小人实在是冤枉啊。
宋捕头见蒋才国一副拒不承认的样子,只感觉心里十分焦躁。
县令大人可是只给了他三天时间破案,眼下大半天过去了,他虽然怀疑凶手和田家镇的人有关,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找到。
要是在限期内破不了案,县令大人或许不会真要了他的脑袋,但一顿斥责却免不了的。
田家镇所属十几个村子,里长和两个衙役这几日为了催收秋税,去了不少地方,一一排查起来相当的费时费力。
所以,他才会直奔三人最后来的小石村,并且一见蒋才国就给他一个下马威,希望藉此看出一些端倪。
只不过,从蒋才国的目前的反应来看,他确实是不知情的。
甚至听到里长和张鹏、李飞二人身死的消息,蒋才国所表现出的诧异和不可置信,也不似作假。
宋捕头很自信,若蒋才国真的参与了此事,绝对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在他面前装得毫无破绽。
宋捕头看向一旁站立的衙役。
被他看的人也摇摇头,表示看不出蒋才国在说假话。
宋捕头心里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一副通情达理的口吻,对蒋才国温和道:蒋村长啊,本捕头是愿意相信你没有谋害官差的想法,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必须将事情查清楚,这样,你起来,把昨天里长和两位官差在这里发生的事细细说给我听,说不定就有谋害他们的凶手的线索。
蒋才国闻言,顿感有了希望,连忙给宋捕头磕了几个头才站起来道:大人,小人真的是冤枉的。
昨日,里长和两位官爷来了小石村以后,我就将他们二位请到了家里,安排我家老婆子准备酒菜款待他们,其间,里长大人嫌小人家里的茶叶不好,我还让自家的侄子去借了茶叶,大人请看,这就是我招待他们的茶叶……
在宋捕头几人的目光逼视下,蒋才国将昨日所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
除了王凤群在厨房偷听到里长想要将蒙小华纳为小妾的事情,甚至连里长让蒙小华来伺候他们喝酒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宋捕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整件事听下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若硬要找出一点毛病来,只有里长让蒙小华为他们斟酒,伺候他们吃喝这一点。
但若是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认定蒙小华会生出了杀害三人的心思,宋捕头又觉得太过牵强了。
毕竟,他作为遂宁县的一个捕头,有时候去一些人家里赴宴,一些人为了讨好于他,让家里的女子出来斟酒夹菜也稀松平常的事情,算不得什么了不得得大事。
更何况,他也是知道蒙小华这个人的。
虽然有些聪慧,但一个生了四个孩子,又与丈夫和离的女人,绝不至于因为伺候了几人吃喝,就觉得受辱而心生杀人的想法的。
说起来,相比蒋才国一个村长,蒙小华倒是更有谋害几人的实力。
但是,宋捕头不相信蒙小华一个女人,在傍上唐家轻松挣下偌大一份家业以后,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置自身的身家性命于不顾而杀人。
所以,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不过,宋捕头在心里记下了此事。
宋捕头又让蒋才国将王凤群叫了出来,让她将昨日的情况细细描述了一遍,发现和蒋才国说的情况一般无二。
不久,在村里询问情况的衙役也回来了。
他们将问来的情况禀报给了宋捕头,也一一与里长贴身小厮的话对上了,同时也证明了蒋才国没有说谎。
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宋捕头心中烦闷,决定去会一会蒙小华,试试能不能在蒙小华的身上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