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惊恐地看着后座这对状若疯癫的父女，吓得猛踩油门，只想快点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车厢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许久，凌父似乎终于发泄完了怒火，也冷静了一些，他靠在椅背上，眼神阴鸷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不行，得马上回京城！”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狠厉。
凌玉心中一动，下意识地问：“我们现在就走？”回京城也好，离开江城这个噩梦般的地方，离江川那个恶魔远一点！
然而，凌父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工具。
“是我回京城。”他一字一顿，语气冰冷，“你，留下。”
凌玉如遭雷击，彻底愣住。
“什……什么？”
凌父转过头，脸上没有任何父女之情，只有冷酷的算计：“江川既然暂时放过了我们，你就必须留下来，继续稳住他。
探听他的虚实，搞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他给我缠住，为我争取时间！”
“留……下？”凌玉的声音像是被寒风冻住，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颤抖。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心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我不！”凌玉猛地摇头，“我要跟你一起走，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江川他真的会杀了我的！”
她试图抓住凌父的胳膊，却被他厌恶地甩开，动作牵扯到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闭嘴！”凌父面色铁青，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不耐烦。
“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让你留下，是让你戴罪立功！给我稳住江川，摸清他的底细，否则我们凌家就真的完了！”
他看着女儿的眼神，没有半分怜惜，只有像看一件货品般的审视。
家族的利益？
凌玉心中悲愤交加，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就在父女二人激烈争执，车厢内气氛压抑到极点之时——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凌父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那个没有任何备注，却让他心脏骤停的号码时，瞳孔猛地一缩！
是江川！
他和凌玉瞬间噤声，仿佛被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凌父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凑到耳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喂……”他的声音干涩而卑微。
电话那头，传来江川平淡却带着戏谑的声音，清晰地透过听筒传遍狭小的车厢：“凌总，回京城的车，订好了吗？”
轰！
凌父和凌玉如遭雷击，浑身冰凉！
他怎么知道？！他们还在出租车上！刚才的对话……难道他一直都在监听？！
“我……我没……”凌父惊恐得语无伦次，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没关系。”江川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掌控力。
“友情提醒一句，从现在起，你们父女俩，最好乖乖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无论是想回京城，还是想去别的地方……我保证，在我允许之前，你们的脚要是敢踏出江城半步……”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
“我会亲自，送你们父女俩，下去团聚。”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蕴含着尸山血海般的杀意，让凌父和凌玉同时打了个寒颤，脸上血色尽褪！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混蛋！！”
凌父猛地将手机砸在座位上，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面目扭曲，“他凭什么？！他以为他是谁？！监听我们？！威胁我们？！真当我们凌家是泥捏的吗？！”
他气得浑身发抖，刚才的恐惧被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取代。
他就不信，江川真有那么大的能耐，还能拦住他回京城不成？！
“爸！”凌玉却一把抓住了他，声音带着哭腔，“别冲动！爸，你忘了刚才……忘了他怎么对你的吗？还有那些被他收拾过的人……哪个有好下场了？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我们不能冒险！不能拿命去赌啊！”
她亲眼见过江川的手段，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早已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凌玉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凌父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侥幸和怒火。
凌父瘫软在座椅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看着自己那只被卸掉，此刻依然剧痛无比的胳膊，眼中闪过恐惧和绝望。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咬了咬牙，声音沙哑地对前方的司机吩咐：“去……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如蒙大赦，一脚油门，出租车加速朝着医院方向驶去。
凌玉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父亲颓败的侧脸，心中一片冰凉。
她知道，他们暂时是走不了了，只能屈辱地留在这个让她恐惧的城市，留在那个恶魔的眼皮子底下。
……
与此同时，刚才那家高档餐厅的包厢内。
江川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凌家的保镖，个个鼻青脸肿，痛苦呻吟。
桌椅翻倒，碎裂的瓷片和食物残渣遍地都是。
餐厅经理和服务员们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茫然。
江川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瑟瑟发抖的餐厅经理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缓和了几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上前几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今天这里所有的损失，包括对客人的惊吓补偿，全部记在我的账上。立刻清点，双倍赔偿。”
经理和服务员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如释重负。
这位煞神……居然还讲道理？
“是！是！谢谢江先生！谢谢江先生！”经理连忙点头哈腰，带着服务员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残局，看江川的眼神也从纯粹的恐惧，多了敬畏和感激。
江川结完账，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包厢。
走出餐厅，夜风微凉。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