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他。”我沉声说道。
这娘娘庙应该就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庙,也不至于有太多的供奉者。
毕竟大多数村民还是清醒的,对这种东西唯恐避之不及。
“快看前面,有座庙!”赵建国突然压低声音喊道。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透过前方最后一片稀疏的林木,可以看到山腰一处相对平坦的凹地里,隐约透出一缕不祥的红光。
应该是有红色的灯笼。
我们对视一眼,关掉手电,借助微弱的天光,小心翼翼的靠近树林边缘。
那低矮的庙宇,墙体是由斑驳的灰黑色土块垒成,许多地方已经坍塌。
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甚至长满了枯草,然而那两扇对开的木门,却异常醒目地漆成了暗红色。
就像是一个张开嘴的恶鬼。
庙前不大的空地上,用森白色粉末画着一个巨大的图案,还有一个严重扭曲变形的北斗七星阵。
七星的位置,点燃着七盏小陶碗做的油灯,灯焰是幽暗的绿色,静静燃烧,火苗没有一丝摇曳,跟死了一样,散发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油脂味。
这是尸油灯!
阵图中央赫然放着一口薄皮棺材,棺材盖盖得严严实实的,还用朱砂线、黄符等东西给封得死死的,像是生怕里面的东西逃出来。
顿时,郑建国目眦欲裂,他有一股强烈的预感,那棺材里躺着的就是他的父亲。
我们又往前摸了摸,看到阵图正前方,还摆着一个简陋无比的法坛。
法坛上有两根惨白色的蜡烛,也被点燃了,中间是一个香炉,插着五根香,跟他家里的一样,三长两短。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我不由得心里发寒。
而法坛前,一个穿着深蓝色旧工装,佝偻着背的身影正背对着我们,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
“北斗璇玑,指引冥途;殃气为索,勾连亲血;七星借道,命数倒悬,以尸为媒,以血为契,恭请娘娘法驾降临,享此血食,纳此生机,赐吾长生,共登极乐,”
找到了,老刘!
随着他越发急促的咒语,那七盏绿色石油灯的火苗开始违反常理的向上窜起,拉成惨绿的火舌。
更令我们感到有些头皮发麻的是,中间的那口薄皮棺材里传来了清晰的嘎吱嘎吱声音,像是指甲在用力抓挠棺材内壁!
“爹,爹啊!”赵建国口中低吼着,就要不顾一切的冲出去,被我和洛天河死死的按住了。
“不是,你傻比啊,你现在出去,不是正中他下怀吗?!你死就死,别连累我们!”洛天河冷哼道,说话极其难听,但我知道他是为了赵建国好。
“别急,先观察一会,说句难听的,我们都耽搁了那么久,也不差这几分钟了。”
我也劝阻道。
现在我们在暗,他在明,至少我们要搞清楚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再出手吧,就这样贸然出去的话,那就一点优势都没了。
好在老刘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他还在念念有词着,突然猛地抓起法坛上一个小瓶,将里面粘稠的红色液体用力泼向阵图中央的棺材。
同时他面色发狠,竟然直接将自己的左手食指给砍了下来。
这下子我可知道,当时在他房间里翻到的手指,是不是人的手指了!
“噗嗤!”
鲜血涌出,顺着他枯瘦的手掌流淌,滴滴答答的落在他脚下的白色阵图边缘,那鲜血一接触白色粉末,竟然迅速的将粉末染成红色。
“哈哈!”
都说十指连心,老刘砍断了自己的手指,却跟丝毫没有感受到痛苦一般,反而哈哈大笑。
“这家伙已经疯了吧。”李槐咋舌。
棺材里的声音越来越响了,由指甲的摩擦声变成了砰砰砰的碰撞声,
整个薄皮棺材都在剧烈的震动,棺材板被撞撞得不断翘起又落下,仿佛里面的东西随时要冲出来。
我回过头来瞅了郑建国一眼,他此刻眼睛里布满血丝。
平心而论,如果棺材里是我的爷爷的话,或许我比他还不堪,根本不可能能够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好在郑建国毕竟三四十岁了,不像我们那么冲动,平复了半天心绪,终究还是平静了下来。
我刚松了一口气,平地骤然刮起一阵猛烈的阴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枯叶在空中疯狂旋转。
“吱呀---”
我猛地瞪大眼睛,那座破败娘娘庙的两扇暗红色木门,就像被风吹开一样,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而后缓缓地打开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我眼神极好,隐约看到庙门内的黑暗中,有一抹极其刺眼的,鲜红欲滴的红影静静地立在那里!
仿佛是老刘之前供奉的那雕塑放大版,又像是一个活物。
“恭迎娘娘显灵,法驾光临,享用为您准备的血食祭品!”老刘状若疯魔,不顾掌心血流如注,高举双手,对着洞开的庙门,疯狂跪拜磕头!
他的额头撞在碎石地上,砰砰作响,鲜血直流。
“砰---哗啦!”
阵图中央,那口薄皮棺材的盖子终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掀飞,撞在旁边的岩石上,碎成几块!
一个身影,直挺挺的,以一种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诡异姿势,从棺材里立了起来。
赵建国顿时神情激动无比,“是我爹,真的是我爹!”
我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你爹已经尸变了,别靠近他!”
赵老栓身上深蓝色的寿衣沾满了湿漉漉的暗红色泥土,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一股青黑色,布满了深色的尸斑和龟裂的纹路!
他眼睛圆睁着,但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惨白。
最骇人的是,他身体要害和关节处,额头、心口,腹部、双肩,双膝,竟然深深的钉着七根通体乌黑的细长木钉。
我顿时一阵发怵,怎么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地步。
毕竟鬼我见的多了,但是僵尸还真没见过几次!
这东西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我们容易都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