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点极其细微的暗红色土渣。
我将这土渣捏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着。
这红色土渣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但是怪在哪里,我又说不上来。
难道是我多想了?
“这是什么?”洛天河凑过来,有些疑惑。
我吸了吸鼻子,脸色骤变,终于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用来垫棺的特质土!我爷爷说过,这东西能镇尸,但也容易让死人沾上地气,变得不安分。而且这种法子一般都是农村土葬在用,他爹不是火化吗?!”
镇尸土为什么会出现在殡仪馆的冷库里?
我和洛天河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言哥,啥特质土?土这玩意儿不都是地里挖的吗?还有特制的?!”一旁的李槐挠着脑袋,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东西据说要用百年老坟,最深处,不见天日的阴土做底,混合朱砂雄黄,晒干的食材和坟头草,在子夜阴时炮制!”
“这种土能够镇住尸身,使它不腐不僵。但也锁出一口殃气,让亡魂难以离体。日久天长,尸体很容易沾染地下的阴煞!”
我跟他们解释道。
洛天河听得眉头紧锁:“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把这玩意儿弄到赵老爷子的遗体上了,可这是火葬啊,都烧成灰了,还镇个屁的尸?”
“问题就在这儿。”我抽出一张黄符,将土渣包起来,塞进兜里,“你怎么知道,他的遗体就被火化了?”
我扭头看向面无人色的王主任,以及又惊恐又愤怒的赵建国:“赵先生,你仔细回忆回忆,老爷子火化前后,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或者火化遗体的时候,有没有特别什么特别的程序,或者是奇怪的人。”
赵建国皱眉,努力回忆,突然,他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目眦欲裂的说道:
“有,那天宾馆来的车和人都很正常,但是在遗体抬上车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还戴着口罩帽子的人鬼鬼祟祟的在旁边转了几圈,还伸手好像扶了一下担架边。
我当时心思乱,也没在意,以为是殡仪馆的老员工。
现在想来,当时的天气不算凉快,他捂得那么严实,还将脸全部盖了起来,绝对不是因为怕冷!”
“那家伙是不是个子不太高,有点驼背,左边眉毛上有个黑痣。”王主任突然插嘴道,声音有些颤抖。
“个子的确不太高,也有点驼背,但是他戴着口罩捂着脸,我看不清他眉毛上有没有黑痣。”赵建国仔细想了想,肯定的说道。
“那就是老刘,准是他!那天他不当班接尸,去那里干嘛?!那杀千刀的,到底做了什么?他要毁了殡仪馆吗?!”王主任捶胸顿足,一副生气的样子。
我也看不出来这家伙到底是在演戏,还是说真的觉得自己被坑了。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
老刘利用工作之便,在老赵遗体火化的环节动了手脚!
这镇尸土,百分之百就是他带进去的!
可他图什么?
赵老爷子就是一个农民,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的?
我抬起头,看向赵建国:
“赵先生,你爹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年轻时是不是做过风水先生什么的?”
“没有,我爹就一个普通的老农民,怎么会和风水先生扯上干系呢?”赵建国摇了摇头。
这让我后续想要问的全部咽进了嘴里,我还以为他有可能跟我爷爷似的,也是有些道行的。
或者干脆是李槐那种,命格比较特殊,尸体也容易遭人惦记。
但是赵建国完全没有骗我的必要,他已经被吓破胆子了。
现在我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绝对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王主任,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老刘的住址,还有他老家住在哪里,你总该知道吧?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或者说有没有提到什么特别的人?”我盯着王主任说。
此刻无论是为了将功补过,还是为了撇清关系,王主任他都跟竹筒倒粽子似的,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他就住在员工宿舍,就是殡仪馆后面的那排平房,老家,好像是北边山区的,具体哪个村我不清楚。”
“至于最近奇怪的地方,他之前有一次喝多了跟我提过,说他老家后山有一个很灵验的娘娘娘庙,香火怪得很,都是半夜去烧香的!”
“还有他最近很阔绰,抽的烟都换了好的,还总是请假,说是身体不舒服,但我看他精神头好的很勒!”
“哦,对了,他还偷偷在宿舍里整了个小神龛,用黑布蒙着,不让人看到。有一次我半夜查岗,偶然从他窗户外瞟了一眼,发现里面供着的不是观世音菩萨,神仙什么的,还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木头小人,看着就邪性!”
王主任现在配合的不能再配合了,恨不得将老刘身上长几根毛都说清楚。
而我陷入了沉思,红衣服的木头小人,娘娘庙,还有半夜上香,
这供奉的是人是鬼?!
“现在,带我们去他宿舍!”我当机立断。
现在王主任哪还敢违抗我们的话,带着我们绕过主楼,来到后面一排低矮破旧的平房。
看到这病房,我不由得抽了抽嘴,就这玩意儿,还员工宿舍呢。
我感觉这玩意儿应该是猪圈改的。
很快,王主任带我们来到了老刘寝室门口,门上挂着锁,洛天河二话不说,抬脚就要踹,被我连忙拦住。
“你这好好的踹什么呀?万一他在里面布置了点东西,够你吃一壶的!”
我示意王主任去找备用钥匙,他点头哈腰的,慌里慌张的跑去找后勤了。
我们几人在这等着,赵建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这种事也不怪他心里难受,原本健康的老爷子突然暴毙,死后才发现可能是被人害的。
最重要的是还缠着自己一家老小,连日子都过不了了,只能让我们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