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石油（Gulf oil）。
在德克萨斯州受到保护，免受垄断美国石油业90%的标准石油（Standard oil）打压的这段时间里，海湾石油以纺锤顶（Spindletop）为中心，吸收了大量德克萨斯州的石油资源。
然而，它与标准石油相比，仍处于明显的落后状态。
对于不得不与石油巨头标准石油竞争的海湾石油而言，这次财政部的提议就如同诱人的果实。
“财政部的提议，我们必须接受，不容置疑。”
安德鲁·梅隆，纽约大型银行纽约梅隆银行（bank of New York mellon）的所有者。
他有责任挽救纽约梅隆银行所拥有的各项业务，其中最具潜力的，无疑是海湾石油。
开采黑色黄金的石油业务，在纽约梅隆银行的投资组合中，一直是最具前景的项目。
只要德克萨斯州的石油资源能在标准石油的压制下得到保护，海湾石油就有望成为与之抗衡的力量。
“但是，梅隆，财政部发来的信件，大部分信息都做了模糊处理。而且，新上任的财政部长年仅20多岁，这能让人相信吗？”
纽约梅隆银行董事会向梅隆董事长提出质疑。
在标准石油对他们步步紧逼的当下，本就该谨慎行事，此时真的能相信美国财政部并参与这场赌博吗？
然而，梅隆对杜鲁门部长的信任，可谓是坚定不移。
只是公司并非他一人运营。
梅隆为了找到说服董事会的依据，从桌上拿出一份资料。
“你们知道纽约金丝雀事件吗？”
“啊？知道啊。梅隆，在华尔街从事金融行业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那件事呢？不就是把华尔街的投机资本一网打尽的事件嘛。”
“对，你们知道就好。策划那件事的人，正是现任财下部长杜鲁门摩根，自始至终都是他。”
“……！！！”
“传言居然是真的！”
似乎众人之前并不知晓此事，纽约梅隆银行董事会会议室顿时议论纷纷。
“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梅隆暗自微笑。
梅隆所认识的杜鲁门摩根，平时从不炫耀自己的功绩。
这或许是有意为之，又或许他觉得没必要刻意宣扬。
“杜鲁门摩根，他看起来总是忙忙碌碌。”
他野心勃勃，想做的事情太多，自然不会把精力浪费在自我宣传上。
其实也没必要，他可是华尔街的英雄。
包括纽约大型银行在内，华尔街的顶级巨头们都早已熟知他的能力。
对于追逐金钱的狂热者们来说，杜鲁门·摩根这样的人物，是绝对不容错过的大人物。
“最近，华尔街从业者中，开始出现杜鲁门·摩根的狂热崇拜者了。”
华尔街冉冉升起的新星，这个头衔很响亮。
但纽约保守的商业银行董事们，也不能轻易就相信杜鲁门·摩根。
毕竟，海湾石油稍有不慎，就可能沦为标准石油的盘中餐。
“各位董事，正因如此，海湾石油更应该接受财政部这次的提议。”
梅隆董事长神情严肃，环视着董事会成员。
“如今美国的石油产区，除了德克萨斯州，几乎都被标准石油吞并。我们能开采石油的地区，只有德克萨斯州，这会给我们的供应链带来严重问题。”
目前，德克萨斯州的石油储量尚未得到充分验证。
仅仅是纺锤顶地区产出的石油，谁也不知道德克萨斯州地下究竟蕴藏着多少石油。
仅依赖德克萨斯州，可能会陷入困境。
“我们需要新的石油产区。”
要想在标准石油这个石油业巨头的压制下生存，仅靠德克萨斯州这一张牌，可能远远不够。
“我们必须制衡标准石油，至少不能被他们甩得太远。这次提议，标准石油也收到了，他们肯定会接受。”
梅隆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
一位董事举手发言。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现任标准石油的洛克菲勒董事长与财政部长杜鲁门摩根关系密切。”
“啊？那为什么不直接只向标准石油提议，还要把海湾石油也牵扯进来呢？”
“各位真的不明白吗？”
梅隆皱起眉头，对着这些董事们，张开双臂。
“这意味着，这是一个标准石油无法独自承担规模的国家项目！”
“……！！！”
众人难以置信，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梅隆耸了耸肩。
“财政部发出提议的当天，我就得知洛克菲勒董事长已凭借其职权，迅速通过了参与该项目的决议。”
“那么……”
“是的，现在我们必须相信美国财政部。”
实际上，梅隆董事长也是杜鲁门·摩根的崇拜者之一。
因此，他对杜鲁门部长的信任几乎是无限的。
“这是美国财政部这位财神爷赐予的机会。”
拜金主义盛行，杜鲁门部长就是他们的摇钱树。
对于华尔街那些崇拜杜鲁门的人来说，杜鲁门=摇钱树=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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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特区，美国财政部大楼。
凌晨5点，数十辆冲破晨雾的黑色马车，整齐地停在财政部正门。
紧接着，马车门依次打开，车夫从驾驶座上下来，恭敬地迎接车内的贵宾。
嗒嗒。
身着黑色西装的董事们，在秘书的陪同下，从马车上下来。
“这边请。”
早已在财政部正门等候的财政部工作人员，引领着贵宾们前往财政部会议室。
在这些贵宾中，很巧的是，洛克菲勒董事长也在其中。而梅隆董事长则提前来到了财政部正门。
洛克菲勒与他目光交汇。
“看来海湾石油也打算接受这次委托。”
“闻到黄金的味道，商人若无动于衷，那可是罪过。”
“话是这么说。”
洛克菲勒表示认同。
标准石油即使不停地往自己的口袋里装黄金，依然欲壑难填。
但这次财政部的提议，规模难以估量，说不定还会引发海湾石油与大型石油产区的股权之争。
洛克菲勒暗自皱了皱眉头。
“不过，你们已经占据了潜力无限的德克萨斯州，这次能否把机会让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呢？”
“您这是开玩笑吧？标准石油现在不被拆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没吃够吗？您自重，再这么下去，会撑破肚皮的。难道您想等到被美国商务部拆分成30家小公司，才肯罢休？”
“啧，你这话说得可太损了。”
洛克菲勒敲了敲拐杖。
“梅隆，如果你们觉得力不从心，随时可以告诉我。标准石油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我们24小时待命，随时准备接手你们的业务。”
“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您。在你们把好不容易塞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之前，最好也跟我说一声。这可是为了美国的国家利益。”
“哈哈，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哈哈……！”
梅隆额头青筋乱跳，洛克菲勒却像喝了汽水一样开心。
就在梅隆与洛克菲勒互相撩拨调侃的时候，财政部工作人员带着他们来到了大楼内部的会议室。
就是之前那个安装了隔音墙的会议室。
会议室门前，财政部的秘密警卫部队成员严阵以待，守卫森严。
“安保措施很到位啊。”
洛克菲勒咂了咂舌。
要求凌晨5点入场的原因，这下他算是明白了。
洛克菲勒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没错，这绝非普通规模的项目。
说不定，就连此刻进入财政部大楼的这些高管们，都难以承担这个项目的规模。
“各位，这么早把大家请来，辛苦了。”
吱呀。
会议室门打开，一位年轻的男士走了出来。
贵宾们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他身上。
洛克菲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杜鲁门·摩根。”
这就是备受瞩目的美国财政部长。
“不过，在大家入场之前……”
杜鲁门部长摊开手掌。
“海湾石油和标准石油，各只允许5人参加会议。”
这又是一道筛选关卡。
杜鲁门部长的话，让会议室门口顿时一阵骚乱。
“就这么多人啊。”
海湾石油和标准石油，德克萨斯州与宾夕法尼亚州，梅隆家族与洛克菲勒家族。
这两家相互对立的石油公司的人聚在一起，眼神交锋不断。
“哈哈，再这么瞪下去，眼睛都要瞪出窟窿了。”
气氛剑拔弩张。
毕竟，石油行业的人，都是出了名的粗犷。
相比之下，他们这样不用脏话吵架的，还算得上是文雅的了。
但他们没必要在这里争吵。
“各位，等你们听完我的话，恐怕就不会觉得争吵是当务之急了，而是该担心如何应对这个项目的规模。”
“……？”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杜鲁门身上。
“杜鲁门部长，我先问一个问题，这次的项目是石油产区，还是煤矿产区？”
“是石油产区。”
“……！”
洛克菲勒握紧了拳头。
没错，对他们来说，比起煤矿，石油更具吸引力。
毕竟他们都是有远见的商人，应该清楚煤炭逐渐被石油取代的趋势。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煤炭在发电站和氮肥生产中的巨大用量，想法可能会有所改变。”
但没必要现在就提醒他们。
石油确实是更关键的国家战略资源。
“杜鲁门部长。”
“嗯，梅隆董事长，请讲。”
“您说我们没时间争吵，这是什么意思？”
杜鲁门耸了耸肩。
“就是字面意思。各位将会看到，大量的石油会源源不断地涌现，多到你们怀疑自己能否承受。”
“在哪里？”
“在说这个之前……请先签署保密协议。”
杜鲁门示意后，秘密警卫部队成员纷纷走进来，给他们每人递上一份协议。
这场面证明了我们对保密工作的重视，同时也给他们一种无形的压力，暗示他们也必须严格遵守。
“提醒一下，违反这份保密协议，将以危害国家安全罪论处。请大家务必谨慎对待。”
虽然担心他们会有顾虑，但没想到。
梅隆和洛克菲勒像比赛一样，迅速签好了字。
他们签完后，等待着各自的高管。
“如果觉得签署保密协议有负担，也可以和其他人交换参加。”
“……不用了。”
或许杜鲁门的话刺激到了他们的自尊心，剩下的高管们也都迅速签了字。
“好了，都签好了。杜鲁门你快说说吧。”
洛克菲勒一脸沉稳，催促杜鲁门。
杜鲁门耸了耸肩。
“其实很简单。”
“简单？”
“对，非常简单。”
哗啦。
会议室中央展开了一幅巨大的中南美地图，其中委内瑞拉格外醒目。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先听坏消息吧。”
“好的。”
杜鲁门拿出一个三角烧瓶。
玻璃烧瓶内，黑色的石油黏稠地附着在内壁。
“这是在这次委内瑞拉石油产区发现的石油。”
“……？”
杜鲁门举起烧瓶，洛克菲勒挑了挑眉。
随后，他走近杜鲁门，仔细观察烧瓶里的石油。
杜鲁门嘴角微微上扬。
“您发现了吗？”
“很浑浊啊，比我想象的还要浑浊。”
“对，这次发现的石油产区，油品质量很差。在目前已勘探的石油中，它的硫含量极高，杂质也很多。”
杜鲁门放下烧瓶。
“如果直接放入炼油设施，会因为杂质而发生爆炸。”
“看起来确实如此。”
“要将这种石油提纯，成本会很高。”
“确实是个坏消息，但也不算太糟。”
尽管杜鲁门讲的是坏消息，众人的目光却愈发炽热。
这很正常。
仅仅因为油品浑浊就放弃石油，在未来极具吸引力的石油市场面前，显然是不可能的。
“杜鲁门，你也知道，未来包括锅炉在内，穿越大洋的大型船只、大型军舰，都会逐渐用石油取代煤炭。海上所有的商船也都会使用石油。”
“没错。”
“汽车时代也即将来临，仅煤油的需求就已经极为旺盛，未来需求还会进一步爆发。”
洛克菲勒坐在桌子一角。
“未来一段时间，石油短缺的时代即将到来。”
洛克菲勒说得没错。
石油短缺的时代即将来临，虽然原因可能略有不同，但结果并无差异。
“世界大战将会让石油价格飙升。”
从结果来看，洛克菲勒的预测是正确的。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好消息了吧。”
在洛克菲勒的催促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鲁门的嘴唇上。
会议室里弥漫着炽热的关注，仿佛要将整个房间点燃。
没有什么词能比“产区”更能牵动他们的心了。
杜鲁门举起双手。
“这就告诉大家。”
杜鲁门拿起指示棒，在委内瑞拉的石油产区位置点了点。
众人的视线随着指示棒的尖端聚焦过来。
“这次发现的产区规模有点大。”
“规模有点大？”
“对，应该说……非常非常大。”
“哦……有多大？”
有多大……
事实上，正是因为这个消息太过惊人，一旦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甚至可能引发战争。
在历史上，即便只是发现了这个巨大产区的一部分，全球的石油公司就几乎都蜂拥而至。
他们真的能承受这个规模吗？
“美国全国的石油储量很多吧？”
“你说这个啊。宾夕法尼亚州的储量就不少，而且德克萨斯州的预计储量还在持续增加，真让人头疼。”
“巴库产区（baku oilfield）也很大。”
“巴库产区？那可是个庞然大物。”
“对，没错，是个庞然大物。但是……”
哐！
杜鲁门用指示棒用力敲了敲委内瑞拉的地图。
“我想，把这三个产区加起来，可能都比不上这次发现的产区大。”
“……”
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支笔掉落的声音。
是听错了吗？
一瞬间，这个惊人的消息让会议室里的高管们大脑一片空白。
那支笔滚动的声音，在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什么？”
看到他们满意的反应，杜鲁门暗自微笑，调整了一下坐姿。
谈判，现在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