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活铃撕阴契
镇魂铃响得像是八百个哭丧鬼在嚎，叶尘抹了把脸上的灰土刚要起身，胳膊突然被冰棺残魂凝成的虚影拽住。那人影的手穿过他皮肉直接扣在骨头上，寒气激得牙床直打颤。
"；知道您老人家着急投胎，但能不能换个带热乎气的招呼方式？"；叶尘甩开虚影往祠堂方向摸，月光照见门前青砖上淌着道腥臭的黑水，水面上漂着碎成渣的牌位残骸。
离祠堂还有三十步，飞檐上的铜铃突然集体噤声。最中间的镇魂铃"；咔嗒"；翻转，铃铛里伸出只腐烂的人手，食指上套着的玉扳指正冒着绿光。叶尘摸出从鼎里顺的断匕甩过去，刀刃斩过手腕的瞬间，祠堂大门轰然洞开。
十八盏幽蓝的引魂灯从门内飘出来，灯芯居然是晒干的蛇眼。光影交错间，叶尘瞥见供桌上三根线香冒的是黑烟，香灰不是往下落而是往香头倒流——这是要活人祭阵的前兆。
"；我说老爷子们怎么年年忌日吃素，合着是把儿孙当猪崽养肥了宰？"；他踹翻门槛边的青铜火盆，骨灰扬起的瞬间，那些引魂灯突然发疯似的往人身上扑。冰棺虚影卷着阴风把灯拍灭，残存的火星子在青砖上拼出个血淋淋的"；祭"；字。
供桌底下的暗格弹开，滚出本裹着人皮的册子。叶尘用玉钺挑开册子，里面的血字记载着今日亥时要拿他当生桩打进祠堂地基。才翻了两页，整本册子突然自燃，纸灰里钻出七只巴掌大的纸人，个个眉心点着朱砂。
纸人爬上房梁拽动红绳，祠堂四角垂下八幅招魂幡。幡面浮起密密麻麻的铜钱纹，五十多个牌位从龛里滑出来，整整齐齐码成一个"；囚"；字。冰棺虚影突然暴起撞向神龛，牌位堆里飞出根缠着红线的银针，针尖上还沾着黑血。
神龛后墙裂开道缝，露出间摆满棺材的密室。最外侧那具薄皮棺材盖子上贴着黄符，符纸底下用朱砂画的是叶尘的生辰八字。他刚要掀符，棺材板突然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得砰砰响，腐烂的指甲盖从缝隙里挤出来。
"；活着当牲口，死了还要给人守门，你们叶家祖宗积的是断子绝孙的阴德！"；他抽出发间藏的枣木钉扎进棺材缝，暗红的尸液喷出来在地面汇成个卦象。冰棺虚影猛然扑向卦象中心，整间密室的棺材同时开启，每具尸体心口都钉着青铜卦签。
镇魂铃突然又响起来，这次声音像是铁刷子刮锅底。祠堂门外的黑水倒灌进屋，水面下浮起几十具穿着寿衣的浮尸。叶尘踩上供桌甩出玉钺，刃口劈中最前排浮尸的瞬间，尸体齐刷刷裂成两半——腔子里塞满泡发的黄符，每张符上都写着外姓人的名字。
虚影突然拽着他往棺材堆里跳，落地时踩到块活动的青砖。脚下轰隆塌出个窟窿，坠下去正掉在祠堂地宫的祭台上。八根盘龙柱绕着口血池，池中央的青铜鼎里煮着副人骨架，头盖骨上刻着叶家初代族长的铭文。
池边跪着九具无头尸，脖颈断口插着燃到一半的犀角烛。叶尘刚瞥见鼎里浮着的兽牙项链，祭台四角突然垂下铁链，捆仙锁似的往他手脚上缠。冰棺虚影发狠撞向盘龙柱，龙眼镶着的夜明珠炸开，溅出的粉末在空中凝成张人脸。
"；尘娃子......"；人脸扯着嗓子学他爹的声音，"；把左手伸进鼎里......"；
"；你这戏法还没村长家母猪唱得好听！"；叶尘摸出祠堂顺的纸钱撒向血池，青蚨钞沾血即燃，火舌舔上人脸烧出张狰狞的鬼面，"；拿死人的骨头煲汤，也不怕把阎王殿茅坑熏炸了！"；
锁链突然收紧往血池拖拽，冰棺虚影卷住他护住心脉。血水漫到腰际时，鼎里的人骨突然站直，沾着血沫的手骨抓向喉咙。叶尘反手拿枣木钉扎进骨缝，骷髅下颌咯哒开合，吐出口黑气凝成的兽牙项链。
池底忽然亮起赤红符咒，整池血水沸腾如滚油。冰棺虚影裹着他撞向某根盘龙柱，藏在龙鳞下的暗门应声而开。腐臭的阴风扑面而来，密道两侧的烛台噼啪炸响，烛泪落地变成指甲盖大的尸虫。
叶尘踩着虫群往前冲，身后传来铁链绞动的巨响。转过两个弯后豁然开朗，眼前竟是祠堂正殿的地下——头顶木板缝里漏下烛光，四个族老正跪在七星灯前割手腕！
"；......以叶氏嫡脉骨血为祭......"；主持仪式的二叔公手腕抖得直撒血，"；请祖宗赐换命......"；
供桌突然炸开，叶尘从地洞跃出，满身血污惊得铜盆里的倒流香骤然崩断："；老爷子们续命就靠喝人血？早说啊，孙子去屠宰场给您办个年卡！"；
七星灯齐灭，冰棺虚影骤然大亮。房梁上垂下的镇魂铃突然集体坠落，每个铃铛裂开后都滚出颗带牙印的铜钱。二叔公哆嗦着往后躲，供桌底下突然钻出条青铜卦签，直挺挺扎进他尾椎骨。
"；快......快敲惊魂鼓......"；老头瘫在地上喊岔了声。
三舅爷刚摸到鼓槌，整面人皮鼓突然被冰棺虚影戳穿个洞。从鼓腔里淌出来的不是砂砾，而是结成块的尸油渣。叶尘用断匕挑起块油渣冷笑："；用九阴寡妇的尸油养鼓，老少爷们夜里敲着不嫌晦气？"；
剩下的族老连滚带爬要逃，祠堂大门却早被卦签封死。冰棺虚影彻底凝实成个人形，模样正是乌木棺里那戴兽牙项链的女人。她抬手虚点西南墙角，青砖塌陷处露出排五斗柜，每个抽屉都用红线缠成死结。
叶尘斩断第五个抽屉的红线，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本婚书——新娘子生辰全是阴年阴月，新郎官的名字清一色是叶家早夭的少爷。最后一页婚书边角沾着血指印，女方的脸被抠出个窟窿，底下隐约能看见"；配冥婚抵煞"；五个小字。
"；外头捡个骨头棒子都能当祖宗供，自家人倒是往死里糟践！"；他抄起婚书砸向族老，纸页碰到活人瞬间自燃。火苗窜上房梁引燃招魂幡，焦糊味混着尸臭熏得人睁不开眼。
女人虚影突然指向祠堂天井，古井边沿的石刻突然渗出黑血。井底传来锁链断裂声，九具缠着符咒的僵尸破水而出，指尖长的紫黑指甲全朝着叶尘心口掏。
"；养尸都捡着自家祖坟刨？"；他拽过招魂幡裹住最近的僵尸脑袋，"；这孝心感天动地，阎王爷见了都得给您加寿！"；反手把僵尸推进井口，底下突然伸出双长满绿毛的手把尸体撕成两截。
井壁开始大片剥落，露出后面藏着的青铜门。门环上挂着把生了锈的七窍锁，锁眼形状正巧和女人给的兽牙项链吻合。叶尘刚把兽牙按进去，整口井突然塌陷，青铜门后飘出股带着檀腥味的阴风——二十八个挂着锁魂链的怨魂正对着他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