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蓝娜娜在门背后死死顶住，直到最后一只变异生物终于倒下。
门外再没有怪物撞击的声音，只剩喘息声和远处回荡的余音。
我手指发麻，腕关节还有点抖，蓝娜娜满脸都是汗，后背湿得直接贴在衣服上。
我们对视一眼，都只剩口干舌燥。姜美人和白小柔冲了进来，她们两人步伐稳当，动作依然利落，没有说一句废话。
“快，锁门。”姜美人低声说。我毫不犹豫转身，拖起厚重的铁门落闩，插上栓，才算彻底把门后乱七八糟的景象隔开。
我们四个人靠在门后，相继滑坐下去，只剩维修站里那盏昏暗的应急灯，一人一脸的阴影。
歇了一阵，我两手撑地，沉声开口：“姜美人，现在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了吧？”
蓝娜娜没说话，看我一眼，嘴唇抿得死紧。白小柔缓缓松开背包，把压在膝上的手枪端起来，目光扫了姜美人一圈。
姜美人缓缓站起，把背靠在墙上，吐掉嘴边的血丝。
“解释？解释哪方面？”她用袖子擦了擦下巴，动作慢条斯理。
“别绕圈子了。”我把刚刚的疑惑全抛出去，“你不是普通人。
刚才那么多怪物，你的反应根本不像军里训练出来的，甚至不像咱们打了药剂的人。
你能做到那样，是怎么回事？”
没人说话，维修站一时只剩呼吸声和外面偶尔滴下的水珠声。
姜美人慢慢抬起头，看着我，语气带了一点干脆：“行，你们怀疑我，是应该的。
其实我早知道迟早有今天。”她轻轻拍了拍枪托，闭了闭眼，“我不只是你们曾以为的安全主管，也不是什么普通军人。
我原本属于一个只在机密任务出现时才会行动的组织——只是现在用不上名字，你们可以当我是来善后的。”
白小柔扯了一下嘴角，“什么组织？幸存者联盟？
军方外包？”姜美人摇头，没敢多透露。“比那些再要专业几倍，他们根本不会对媒体露面。
不光如此，我们只为极少数重大危机收拾残局。
对外身份都不一样。”
蓝娜娜脸色阴沉：“那你骗我们进这破局里，还装成安全主管跟着我们，到底什么打算？
全程监控我们？”
姜美人低头思索几秒，说：“我第一阶段只是收集信息，评估整个计划进展，同时尽力寻找关键节点，如果一线失控，随时能干涉。”
我冷笑一声，问她：“你说这话，能有几句能信？
那你最初接近我，是不是因为我的系统？还是我们所有人，其实都只是你们棋盘上的名字？”
她终于放缓语气：“说是任务没错。卫新，你的系统信息最初确实吸引了上面所有人关注，你也是我们特别标注的头号关键目标。
可随着筛选计划推进，局势失控，各组织动作都开始乱了套。
而你们几个...在我的预想外。”
蓝娜娜“哦”了一声，撅着嘴，“所以我们是怎么被你们选中的？
就是因为卫新的系统特别？”
姜美人点点头，又摇了摇手，“你们不是全部都在名单上，有些是意外加入，一开始只是你指我和白小柔。
后来你们组队合流，才逐步入局。”
“那现在呢？你刚才那些身手，是普通药剂能做到的吗？”
我一直盯着她，“基因药剂只能调节生理极限，你刚才的动作规避根本不像正常人类范畴。”
姜美人停了几秒，声音慢了一拍：“我的训练不一样，药剂的成分也有一些特殊配比，但最重要的是，我小时候就通过了一套严格的选拔，每年要做身体改造。
真正的秘密，在训练场之外。”
“所以你不是普通实验对象，而是......实验产物？”
蓝娜娜皱起鼻子。
“不是产物，只是...标准之外的实验者。
我还保持着全部意识，这就够了。”姜美人扭头看了我，气氛一下紧绷起来。
“所以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我不想让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
“你保护的是我们，还是计划本身？”
姜美人想了想，抬起头直说：“我的任务里有保障关键目标的完整性。
但形势发展到今天，个人的利益排不上用场了。
我待在你们身边，确实是为了保护系统。现在形势一变，组织方针也变了，我们现在与军方目标发生冲突。”
“系统那么重要，原本被你们盯住，现在却在我手里。
你接近我是为了研究、还是控制？”我直问。
“我来，是为了确保它不落到错误的人手里，包括军方和格林那一派。
至于更高层，他们比任何一方都注重平衡。如果系统造成新的失控变数，后果甚至比筛选计划更糟糕。”
姜美人说着，手里拧着弹夹。
白小柔终于开口：“你说的组织，比幸存者联盟还隐秘。
那他们真的为了平衡？还是说，怕权力变得不受控？”
姜美人答得不快不慢：“一半一半。他们有自保本能，也有维持格局的需要。
你们以为解药只是‘救人’，实际是划分人群和控制技术流动的钥匙。
我插手，是因为如果任由格林那帮疯子发起筛选的最后阶段，后果不可挽回。”
我盯着她表情，半信半疑。蓝娜娜皱着眉，“这么说，你现在是和我们一条船？”
姜美人抬起手，“起码现在目标一致，我押在你们这组人身上，谁也不能掉链子。”
“你还有多少没告诉我们的？”我问。
她不吹不擂：“有些底细哪怕是我也不全知道。
你们信也得信，不信也得走到底。”
气氛一直紧绷。我心里钉着两个问号，一个是姜美人还有多少底牌没亮，一个是白小柔当初为什么和我们同行，目的到底是什么。
正僵着，白小柔把头伸向维修站里唯一带屏幕的终端，调出紧急通讯系统。
指尖滑着那块小屏，屏幕本来显示的是维护日志，过一会儿突然跳出一串红色警告。
“这里有问题，”白小柔叫住我们，“隧道安全协议被更改了。
所有出口和分道门都已经切换成中央控制。”
我挪过去看屏幕，点开后面几项日志，页面全是加密命令。
她指了指一行数据：“这意味着现在有人能够随时封锁，我们随时被困死在这里。”
“或者主动引我们进陷阱。”白小柔声音低下来。
一听这话，我眉头皱成一团。维修站的小灯把我们几个的影子拖得更长，谁也没说话。
系统忽然弹出警报，低频提示声从我脑海渗出来，“检测到电子监控信号。”
我点开面板，详细地图浮现出来：整个隧道系统里遍布了微型监控设备，通风口、墙角、甚至电缆槽都藏着。
我望着姜美人、白小柔和蓝娜娜，压低声音：“我们一直被监视。
有人在系统里看着我们的每一步。”
“不可能啊，”白小柔皱鼻，“这套隧道原始只有简陋的安保系统，后面谁升级的？”
我手指在面板上飞快滑动，锁定这些信号的传输路径。
「监控信号用军方加密协议，但协议有一部分被改写过。
数据正朝西北实验室主控流过去。」
“你们任何一方知道吗？这些设备谁管？”我把信号流图递过去。
白小柔没敢伸手，只是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姜美人摇头，说她没有权限接触这么细的安保网。
白小柔吞了一口唾沫，总觉得表情有些僵硬。
我说：“要继续前进，必须制造干扰。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位置和路线全成了别人的活地图。”
姜美人点头，从背后掏出一颗狗牙形状的金属信号干扰器。
我也从系统里抽出三台分发下去，把最后一台最强的收到内兜里，什么都没说。
每人拿一台，轮流在隧道关键位置激活，打一段走一段。
白小柔盯了我两秒，欲言又止。我没理，只管把干扰方案落实下去。
等一切收拾停当，我重新检查装备，做最后系统扫描。
四个人在小维修站里谁也没睡，所有人都埋着头，清点子弹弹药，检查呼吸器。
远处偶尔会有异响，没人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