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安睡到一半，听到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强忍着困意睁开眼。
一眼看到扎钱袋的孔母，微松了口气，轻声说，“孔姨，不用扎，那钱我等会儿有用。”
孔母离的远，没听清楚。
回头看了一眼，见黎书安抱着薄被，还在睡，以为她在说梦话，就没理会，扎好口袋，拎着出了房间。
黎书安二次被吵醒，睁开眼看到的是孔如英。
“小英？什么时间了？”
“十点，我去端盆热水，你简单擦洗一下，我妈在烙饼，吃完我陪你一起去。”
孔如英笑着出门，端了热水和毛巾进来。
早饭是葱油饼，两碟子咸菜丝，一小盘酸辣土豆丝，一小盘京酱肉丝，配上熬的浓稠的大碴子粥。
刚来那会儿，孔母做饭全素，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黎书安好说歹说，才会隔两天做一个肉菜，后来她自己的馄饨摊子挣到了钱，才舍得每天鸡蛋、肉变着花样做来吃。
这个变着花样也只限鸡蛋、肉一顿饭有一样出现在饭桌上。
黎书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干脆直接把肉买回家，孔母就做一点腌一点，黎书安买的多了，腌起来挂在房梁下一晃一晃的，眼看没地方挂了，她才舍得一天两顿肉菜。
最近几天，黎书安跟孔如英忙的昏天暗地，她一个人支摊子，一个人照顾两个老人一个孩子，倒是忙的津津有味。
黎书安又好笑又无奈。
觉得她身上有太多中国传统女性的缩影，心疼她但不知道怎么改变她。
“快趁热吃，卷了土豆丝和京酱肉丝，好吃。”
孔母满眼心疼，“瞧你们两个这眼底下像被人打了一拳，不是说活动结束了吗？怎么还起这么早？多睡儿……”
“今天还约了人。”
黎书安道了谢，跟孔母说，“孔姨，中午我和小英不回来吃，你不要做我们的饭了。”
“……好。”孔母把京酱肉丝往两人跟前推了推，“多吃点肉。”
看她们一人夹了一筷子，才高兴的转身回厨房收拾。
两人吃完饭，把碗筷端去厨房，黎书安回屋拿钱袋，一进屋发现放钱袋的地方是空的。
她脑袋懵了一下，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确实放那了，中间好像孔母来过，她依稀记得她扎口袋来着。
黎书安忙走出去叫孔母，“孔姨，我屋里的钱袋呢？”
孔母应了声，说，“我说给你拿银行去存起来……”
“啊？你存银行了？”黎书安愣住。“没有没有，在正堂放着呢。”
孔母连忙摆手，“婶子不让我存，担心你万一你有用，让我等你醒了问问你再说。”
“……那就好。”
黎书安松了口气，“那是我留出来给学生发提成的钱，我们约好的十一点。”
孔母哎呦一声。
“那你赶紧去，这都十点半了。”
说完，轻声喃喃了一句，“幸好没存去银行，不然真的耽误事儿。”
“所以妈你看，你做什么决定前，问一下别人的意见是不是很重要？”孔如英站在孔母身侧，小声道。
孔母连点了两个头，“妈记住了。你知道吗？前儿个有个大姐来买生馄饨，告诉我那个来咱们摊子上闹事的老头的儿子，跟他媳妇离婚了，他媳妇娘家来人，把嫁妆全带走了，孩子也给带走了，那家里……穷的就剩几堵墙，那男的还敢来我们摊子上说他离婚了，能娶你了，我一擀面杖把人打跑了，穷成那样，你嫁过去不是跟着喝西北风吗？我才不会让你去受苦。”
孔如英微蹙眉。
黎书安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
“孔姨做的对！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再来就直接打走，不行咱们就报公安！小英有模样能赚钱，等把身子再养好一些，什么好的有权有势的有钱有地位的不尽咱们挑拣？谁稀罕他！”
孔如英有些头疼，“阿黎……”
“阿黎说的对！”孔母像找到了知音，“我们小英配得上更好的。”
黎书安朝孔如英眨眨眼，跟孔母说，“孔姨，你就等着小英给你找一个有钱又疼老婆的女婿回来吧！”
“那感情好！”孔母眼睛笑出了花，看得出来是真开心。
哄好孔母，跟黎爷爷黎奶奶打了招呼，两人出门打了个出租车，直奔约好的百货大楼。
到地方，时间是十点五十，还差十分钟到十一点。
已经有大学生来了，都在树下。
两个男大学生一人一边在爬树比赛，剩下的人分了两拨在给两个男生加油。
方晓楠是第一个看到黎书安的。
举手摇晃，“书安姐。”
黎书安笑着走过去，一群人几乎是几秒就集合到了她跟前，还格外有秩序的排了三排，一起叫，“书安姐。”
那声音，震的树上的知了叫声都一顿。
“同学们辛苦了，等会发了提成，我请大家去唱卡拉oK，顺便再吃个中午饭，感谢你们这些日子为销售会做出的付出。”
“书安姐太客气了，我们其实都是为了钱。”有男生不好意思的挠头解释。
被身旁的同伴打了下后脑勺。
“他的意思是我们拿钱干活，书安姐不用对我们这么客气。”
黎书安哈哈笑，“你们也不用客气，我请你们吃饭唱歌是我觉得你们外形条件好，想着以后我们服装店开起来，可以请你们当模特，为我们的衣服拍些照片放到店里吸引客人。”
一群大学生愣了下，都笑了。
那个挠头的男生回拍了同伴一下，“我就说跟书安姐说话不用拐弯抹角，书安姐拿咱们当自己人来着。”
“嗯说的好，待会儿多给你发一毛钱。”黎书安笑着看过去。
一群人哈哈大笑。
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黎书安拿出名单，挨个念名字发提成，方晓楠依然是第一，她在第四第五天，每天的销售额都在两万以上。
一群大学生看她拿着厚厚一沓钱，眼睛都红了。
“好多钱！方晓楠真厉害！”
“长的好看就算了，赚钱也这么拼命，这是上天的宠儿吧？”
“羡慕死了。”
“我连她十分之一都没有，人比人气死人。”
发完提成，黎书安直接拦下十几辆出租车，带着一群大学生浩浩荡荡的去唱歌……
与此同时，翻译部范副想着昨天晚上看到的新闻，让向远山去叫黎书安。
向远山没动。
范副看他，“怎么？还没销假回来？她请了几天假？”
“不是。”
向远山让范副稍等，他去自己办公桌旁，拉开抽屉，取出黎书安的离职申请，拿过去给范副。
“黎书安同志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
范副一愣，一边接离职申请一边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离职？”
向远山微垂了垂眸，“……估计是觉得卖衣服租生意更有发展前途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