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谈心
伊丽莎白感受到一股仿佛脑袋被重击的冲击，仿佛世界从脚底开始崩塌。
“妮娅，你的意思是……想离开我们吗？”
“伊丽莎白，你不愿意吗？”
虽然妮娅看起来很冷静，但伊丽莎白却陷入混乱。
她的思绪在脑中不断打转，重复着毫无意义且没有结论的思考，最后听到妮娅轻笑一声。
“……你不愿意呢。”
“才、才没有！”
“你用那种表情说那种话吗？伊丽莎白。”
面对那温柔的苦笑，伊丽莎白完全搞不懂妮娅在想什么。
妮娅看着伊丽莎白的眼睛，再次温柔地苦笑。
“伊丽莎白，我是个使用禁咒才能使出那种程度的魔法的无能之人，而且还对禁咒出手，这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的感觉了吧。我一定配不上你的同伴。”
伊丽莎白回握住妮娅的手，这次终于说出刚才没能说出口的话。
“才没有那种事！我把你……把妮娅当成重要的同伴！希望你不要说自己配不上我。”
伊丽莎白心中依然充满混乱与恐惧。
妮娅的告白，她使用禁咒的事，她真正的实力，以及妮娅想要离开自己身边的事，都让伊丽莎白感到恐惧。
最可怕的不是禁咒。察觉到这点的伊丽莎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妮娅。
“妮娅，你已经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
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呢？一定是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吧。虽然这么想，但伊丽莎白还是只能拼命对妮娅说话。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办不到，没有禁咒的我配不上你。”
妮娅的话在伊丽莎白心中点亮了希望。
如果可以，妮娅也想和自己在一起。
“妮娅，那个禁咒的代价是……”
“我的寿命。”
但是，妮娅的回答再次熄灭了伊丽莎白心中的希望之火。
“你说……寿命？”
“嗯，就是这么回事。如果继续使用禁咒，我应该很快就会死吧，而且一定会死在你面前，我无法忍受那种事。”
伊丽莎白不知道妮娅的想法，她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是勇者，却没注意到身边的人正在受苦，伊丽莎白痛恨这样的自己。
“还是说，你愿意和无能的我一起战斗呢，伊丽莎白？”
而且，伊丽莎白也痛恨无法立刻回答妮娅的自己。
妮娅的能力之一，就是她的魔力。
伊丽莎白在妮娅身边看过无数次她释放的雷电，非常清楚那股魔力有多么强大。
同时，伊丽莎白还想到了妮娅的另一个能力，那就是她的冷静。
妮娅总是待在伊丽莎白后方，以宽广的视野观察战况，有时会提醒伊丽莎白有她没注意到的敌人，有时会说出敌人真正的目的。伊丽莎白已经不知道被妮娅的头脑救过多少次。
“……伊丽莎白？”
但是，伊丽莎白也知道，要将她的头脑带到战场上，需要足够的战力。
对于不是勇者的人来说，和伊丽莎白一起战斗应该会很辛苦吧。勇者和非勇者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而天才和秀才的差距也很大。
所以，放手才是正确的选择。
伊丽莎白这么想但是，一想到身为勇者的自己失去的事物，就很难放开妮娅的手。
“我决定了。”
所以伊丽莎白用力握住妮娅的手，说道：“妮娅，我要把我的一半力量分给你。”
……
“兰斯洛特，你醒着吗？啊，你睡着了啊，抱歉。”
“莉莉娅，你为什么就没有敲门的念头呢？”
莉莉娅走进兰斯洛特的房间，被从床上坐起的兰斯洛特瞪了一眼。
“我有敲啊。只是因为不知道你是在睡觉还是死了，所以才进来确认一下。”
“不要确认这种事。”兰斯洛特叹着气下床，用手梳理凌乱的头发，反问道：“有什么事？”
“嗯？我只是有空就过来看看而已。还有，如果阿格尼在的话，我本来想和他讨论今天要吃什么。”
阿格尼应该相当饿了。虽然已经吃过迟来的午餐，但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是饿。晚餐应该也会吃很多吧。
“莉莉娅，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吗？”兰斯洛特突然一脸不高兴地这么问，莉莉娅笑了。
“我吗？嗯，如果要问我是不是完全恢复了，那答案是微妙的。没办法，流失的血液又不能轻易恢复，我又不是阿格尼。”
莉莉娅回答后，兰斯洛特嘀咕了一声“是吗”，表情变得很阴沉。
“怎么了，兰斯洛特，你是在担心我吗？事情已经结束了，不用那么在意。”
“啊，没错，你说得对。”兰斯洛特又一脸不高兴地回答，然后烦躁地站起身，毫无意义地在室内来回走动。
“我知道这是白费力气，不过……不，没什么，忘了吧。”
莉莉娅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哈哈哈哈，你也会有这种表情啊。”
兰斯洛特一脸苦涩地看着大笑的莉莉娅，莉莉娅觉得他的视线也很有趣，又笑了一阵子……然后，莉莉娅露出微笑：“一想到你也是人类，我就觉得安心了。”
“什么意思？”
“我是在夸奖你啦。”
莉莉娅一边戳着兰斯洛特，一边笑嘻嘻地说。
“你看起来不会那么容易死掉，而且你也不是那种会牺牲自己拯救其他人的高尚人士。”
“你这是在贬低我吗？”
“我是在夸奖你啦。”
莉莉娅稍微用力地戳了戳兰斯洛特，但他的身体还是动也不动。
“莉莉娅，你是指梅林吗？”
兰斯洛特这么一问，莉莉娅便露出复杂的表情点了点头。
“希菈她啊，现在心情有点不太好。”
“我想也是。”
虽然不知道希菈和梅林之间有过什么样的互动，但兰斯洛特大致上猜得出来。
“所以，我现在的心情也有点不太好。”
兰斯洛特看着莉莉娅的脸，露出有点意外的表情，但又马上露出有点苦涩的表情，点头说“这样啊”。
“兰斯洛特，这种时候该怎么办才好呢？”
“无计可施吧。说起来，莉莉娅，这不是你该思考的事情，而是梅林该思考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兰斯洛特的反应非常冷淡，但莉莉娅无法这么冷淡。
她希望梅林能留下来，但也能理解梅林想离开的心情。
利他的精神在莉莉娅心中非常强烈，她无法阻止自己把其他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即使因此让被自己帮助的人感到痛苦，她也会忍不住这么想。
如果要问这是不是坏事，她想回答这是好事但看到希菈的反应，她也无法这么说了。
“喂。”
兰斯洛特阻止开始思考的莉莉娅。
“顺其自然吧。梅林的事情就交给他自己处理，希菈的事情也一样。别太钻牛角尖了，你的脸色很差。”
“咦？是吗？”
兰斯洛特将外套披在莉莉娅肩上，叹了口气：“我会陪你聊聊天，转移注意力。不过，要聊就聊其他事情。”
莉莉娅瞬间露出满面笑容。
……
梅林离开希菈和阿格尼，回到旅馆，然后不经意地将视线投向远方。
梅林想到阿格尼应该饿了，打算找间餐馆，但他对柯涅利雅镇好吃的餐馆没什么概念。
虽说是故乡，但梅林对儿时的记忆没什么印象，而且当时有的餐馆早就消失了。而且自从梅林开始独自旅行后，就极力避免接近柯涅利雅镇，所以果然对这附近不熟。
身体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没办法，只好在这附近晃晃了。梅林这么想，迈开步伐。
他隔着压低的兜帽，悠哉地眺望雪道。
心情莫名地舒畅。
虽然对柯涅利雅镇没什么好回忆，但梅林想起自己原本就喜欢雪。
在雪道上留下足迹，是多么愉快的事情啊。
梅林在路上漫步，仿佛要吹起口哨，漫无目的地闲晃。
这时，梅林感觉到奇妙的事物。
宛如强烈诅咒的不祥气息。
强烈的魔法气息。
这些气息从地下传来。
但梅林才刚提高警觉，那些气息就烟消云散了。
“怎么回事？”
梅林想追踪气息的残香，但立刻发现那是白费力气，于是放弃。
“这下……不是当游荡老人的时候了。”
然后梅林立刻转身，快步回到旅馆。
“这下得午睡一下了。”
梅林领悟到下一场战斗不远了，他决定现在要全力休息。